“醬油多少錢?我們替我娘買東西。”孟廣慶張開小手,把十五文錢舉到老闆面前。

“10文錢一斤,你們有罈子嗎?沒有的話,罈子也是十文錢。”

“三兒,你買這個幹什麼,咱家有,前兩天辦喜事的時候大師傅拎過來的,黑乎乎的還剩下不少呢。”李龍在後娘進門之前已經頂了半個大人,所以很清楚家裡有什麼。

“真有?那咱娘怎麼不用?”孟廣慶很奇怪。

“咱們村裡人誰用它啊,黑乎乎的。”

“你們還買不買,不買出去玩去。”老闆不耐煩了。

“老闆,我們有三十文錢,八角、桂皮、花椒、小茴香、幹辣椒這幾種能都給我都包一點嗎?”

“三十文能包多少?!一點點兒啊,你知道這些東西是幹什麼用的嗎?這可不是糖塊兒,我可告訴你,別一會兒我給你包完了,你小子嫌少再滿地撒潑打滾。”

“不會,您包吧,八角、花椒多包點。”

“看來你還真知道用處,現在的孩子真了不得……”

老闆一邊叨咕著一邊把幾樣調料給孟廣慶分門別類的包了一小包,覺得這小孩兒挺可樂還多給了點兒。

出了醬料鋪子,孟廣慶把調料讓李虎拎著,結果李虎像狗似的聞了一路,一邊聞一邊打噴嚏,李龍和孟廣慶都不好意思和他並排走。

離李二的豬肉攤兒不到兩百米,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忽然攔住了哥仨的去路,上下打量了一下孟廣慶,牙疼似的開了口, “喲?這不是孟家的小子嗎?穿的人模狗樣的還有錢逛街了!你娘真是本事啊,帶著你這個拖油瓶還能找到下家,勾搭有一陣子了吧,哈哈哈,我爹說……哎呦!找死,敢打老子,哎呦……”

李龍、李虎外加短胳膊短腿的孟廣慶,三個人沒等這個少年笑完就衝了上去,抱胳膊抱腿的按倒這個嘴賤找揍的少年一頓捶,孟廣慶後來捶不動了,覺得自己的小拳頭沒什麼威力,大街上又找不到什麼得心應手的傢什,猶豫了一下乾脆上嘴咬,得哪兒咬哪兒,少年吃不住疼猛掙扎,帶動著孟廣慶的小腦袋跟著前後左右的晃,臨了架打完了,少年爬起來跑了,孟廣慶也暈了。

“哥,我覺得噁心,你揹我。”孟廣慶蔫頭耷拉腦的,覺得天也轉地也轉。

“行,哥揹你。老二你託一把,剛才揍那孫子還真挺費勁!”李龍蹲在地上呲牙咧嘴的說。

今天的戰況有點慘,李龍的眼眶上捱了一拳,這時候開始有些發青,李虎顴骨上捱了一拳,紅紅的像是打了腮紅,可惜只有一邊。

哥仨鼻青臉腫的回了肉攤兒,李成奎還挺得意,“嘿嘿,好小子們!爹這兒還剩點兒肉,今兒不賣了,回去給我三個兒子加菜,真不錯,下回碰上這樣的就狠狠的揍,他爹也不是好東西,不用怕,要是他們家找過來爹頂著!走嘞,兒子們,回去你們多吃點兒,打架好有力氣!”

剛才的事情李成奎都看見了,因為說怪話的是個少年,他有火也不好發作,這時候就很高興自家的三個小子不是軟蛋。

收了攤兒,李成奎接過李龍背後的孟廣慶抱著,爺幾個興高采烈地回了家。

到家以後他娘可嚇壞了,孟廣慶乾脆把手上的傷也賴到了那個少年身上,一家人同仇敵愾的罵了半天那個原來和孟廣慶同村的少年,他娘也忘了要哥仨背功課的事兒,交給幾個孩子一小筐炒栗子就去生火準備做飯了。

“娘,我以後不會讓人在背後說你。”孟廣慶含著栗子肉,趴在他孃的後背上很輕很輕的說。他娘生火的動作頓了一下,拿袖子在眼睛上擦了一把,沒說話。

這時候李龍和李虎進來了,悶聲悶氣的說,“娘,您放心,以後誰要是再欺負你們,我們就揍他!娘,您到哪兒都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