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這是一家鐵鋪子,兼營著僱車換馬等生意。

康浩不禁心慌,暗忖道:堂堂朱旗座車,怎麼會停進鐵匠鋪裡?是車輛壞了嗎?假如有人來修理車子,豈不一眼就看見車盤底下藏著一個人,他捏著一把冷汗|Qī|shū|ωǎng|,無奈此時再想脫身離開車底,已經來不及了,無可奈何,只好靜待變化。

駕車漢子跟鐵匠鋪裡的人都很熟,車方停妥,石屋裡有人大聲招呼道:“孫二爺,送客人回來了嗎?這趟油水如何?’’但聞車轅上答道:“還不錯,跑一趟史莊單程,賺了三兩銀子!”

石屋內笑道:“好兆頭嘛,車子才出廠,第一趟就賺進三兩,那可不容易。”

駕車漢子道:“可不是,這是託各位的福,車駕子修得結實,客人坐著平穩舒服,一高興,就多賞了幾文。”

石屋內笑答道:“客氣!客氣!老主顧嘛,應該的,孫二爺,下來歇會和,喝杯茶。”

駕車漢子道:“不啦!空車打回,還得去趕點生意。啊!阿牛哥,麻煩你一下,左邊那匹黑騾子後腿有點跛,勞你神給看看,是不是蹄釘子鬆了?”

屋內一個年青壯漢應道:“好!俺這就來了。”康浩聽得大惑不解,心想:這輛車分明是“會主”的朱旗座車,現在車上還坐著“會主”和另外一名“護車香主”,那駕車漢子十成十也是“會中弟子”,為什麼竟稱自己是受僱的送客的車子呢?就算駕車漢子胡說八道,難道那鐵匠鋪子裡的人全都是瞎子不成?

訝詫間,那被叫做阿牛哥的壯漢已經大步走到車前,返身叉開褲擋,捧起左邊匹黑馬後腿檢查了一遍,點頭道:“唔!不錯,蹄釘跑丟一顆,俺替你找一顆釘子配上。”

駕車漢子道:“阿牛哥,不用找了,後座下面箱子裡有現成的蹄釘,也有錘頭,麻煩給釘一釘就行了。”那阿牛應一聲,果然向車廂走過來。

康浩全神凝注著,只見拖拉開了車門,又聽見他掀起車座,取出木箱,尋鐵釘,找錘,奇怪,車廂裡竟然毫無反慶,彷彿是輛空車。

可是,康浩分明在邙山古墓眼看那會“會主”登車下山,一路絕未疏忽過,怎會盯的是一部空車呢?

不!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但絕對不可能的事居然發生了,車上如果有人,那阿牛豈會看不見?

康浩驚駭莫名,茫然如墜霧中。

沒多久,阿牛將馬蹄釘妥,那漢子道了謝,駕車離開了鐵匠鋪子,重又緩緩向前駛去。

康浩越想越奇怪,本欲趁馬車行駛緩慢之際,脫身出來親自登車驗證—番,無奈這時馬車正行經熱鬧大街,底下是硬硬的石板路,四周行人接踵,熙攘往來,苦無適當脫身機會。

又等了好一會,才穿出鬧市,轉入一條僻靜小街。

康浩決心要把這件怪事弄個水落石出,顧不得石街堅硬,一鬆手滾出了車底。

那馬車仍舊轆轆前駛,駕車漢子恍無所覺。

康浩滾落路邊,跳起岙來,抬頭一看不禁呆了。

敢他他觸目所及,正是“節孝坊”那座石坊,再向前去四五十丈,就是尤寧居住前院大門了。

耗心費力,繞了半天圈子,竟然又回到原來地方,而且,親自盯牢的馬車,會突然變成空車這簡直令人有些哭笑皆非。

康浩橫了心,見那輛詭異古怪的空車,正向“節孝坊”緩緩而行,一提真氣,便想追趕上去。

身形甫動,忽然有人低喝道:“康賢侄,不可魯莽!”

康浩聞聲返顧,卻見一個老婦側身站在街角暗處,向自己招手,仔細看時,竟是“瞽婆婆”孟昭容。

他心裡一喜,連忙奔了過去,關切地問道:“三姑,你怎麼也趕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