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慮的!”麥克唐納鬆開安德魯斯的手臂,驚訝地退後幾步。他圍著一個小圈子憤怒地兜來兜去,雙手不停地抖動。“還要考慮?嘿,小夥子,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聽著,你來這兒之前在波士頓那邊做些什麼?”
“我在哈佛學院讀三年級。”
“你知道嗎,”麥克唐納得意揚揚地說,“你讀完第四年會幹什麼呢?你會替別人打工,或者你回去當教書匠,就像老安德魯斯先生,或者——聽著,沒有幾個像我們這樣來到這裡的人——有遠見的人。能夠想到未來的人。”他用顫動的手指著十字鎮,說,“你有沒有看到或者見過那邊的那些人?你有沒有和他們交談過?”
“沒有,先生,”安德魯斯說,“我昨天剛剛從埃爾斯沃思來到這裡。”
“那些獵人,”麥克唐納說,他乾巴巴的嘴唇鬆弛地張開著,好像吃了什麼腐爛的東西,“都是些獵人和無賴。如果沒有像我們這樣的人,這個地方永遠不會改變。這裡的人只知道以土地為生,卻不知道如何利用土地。”
“屠夫十字鎮的人大都是獵人嗎?”
“獵人、無賴和從東部來的閒漢。這是個皮革鎮,小夥子。這個鎮子會改變的。只等通鐵路了。”
“我想最好和他們中的一些人談談。”安德魯斯說。
“和誰談談?”麥克唐納大喊大叫起來,“獵人?噢,天哪!你不會和來這兒的其他年輕人一樣吧?在哈佛學院讀了三年,你竟浪擲才華。我應該早就看出這一點了。你一來的時候我就應該看出來了。”
“我只是想和他們中的一些人談談。”安德魯斯說。
“當然可以,”麥克唐納滿臉不高興地說,“你剛剛瞭解一點皮毛,就會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的。”他語氣急切,“聽著。小夥子。聽我的,你和那些人出去,你就給毀了。哦,我看得多了。他們會像野牛身上的蝨子一樣叮著你。你就會變得肆無忌憚。那些人——”安德魯斯一時無言以對。
“麥克唐納先生,”安德魯斯平靜地說,“我很感激你費心為我做的一切。但我想給你解釋一下。我來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把視線從十字鎮移開,經過麥克唐納,越過隆起的地方,他想那應該是河堤,停留在和西邊地平線融合在一起的有些泛黃的平坦草地上。他想該對麥克唐納說些什麼呢?那是一種感覺,一種不得不說的衝動。但不管說什麼,他知道那不過是他苦苦追尋的曠野的代名詞。那是自由、美好、希望和活力,他覺得那些就潛藏在生活中一切熟悉的事物下面,而日常生活是壓抑的、醜陋的、絕望的、懶散的。他尋找的是他生活的世界的源頭和守護者。這個世界似乎一直在恐懼中遠離自己的源頭而不是將自己的源頭找出來,不像他周圍大草原上的草,將自己的鬚根伸入潮溼黑暗肥沃的大地,伸入曠野,年復一年地讓自己重生。突然,在他的腦海裡,神秘、無人、平坦的大草原中間,出現了波士頓大街的形象。街上車水馬龍。人們行走在排列整齊的拱形榆樹蓋下面,榆樹看上去像是從人行道和馬路的石板上強行生長出來的。出現在他腦海裡的還有高樓大廈的形象,一排挨著一排,樓上切割精細的石頭上沾滿了煙塵和城市汙垢。查爾斯河也出現在他的腦海裡,這條河蜿蜒流淌在條塊分割的農田、村莊和城市中間,將人類和城市的垃圾帶出去,流進大海灣。
他意識到自己的手緊緊地攥著,手指尖在潮溼的手心裡滑動。他鬆開拳頭,在褲子上擦了擦手心。
“我到這兒來,是想飽覽鄉村的風光。”他平靜地說,“我想了解這片地方。這是件我不由自主想做的事情。”
“小夥子。”麥克唐納說,聲音很輕。他的額頭滿是閃閃發亮的水珠,糾纏在一起的眉毛低低地壓在眼睛上,水珠變成一行行汗水,進入眉毛裡。他直直地盯著安德魯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