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次次地冤枉著,忍受著不白之冤,而不肯站出來宣佈真實。阿丁,你真地以為,你的這種做法,能獲得真正的友愛嗎?

——你的個性,還能堅持多久呢?你怎地以為:人,會被你的心靈感動嗎?

可笑、可憐、可悲。

——聰明的杜留,總會在該出頭露面時才出頭,善良、正義、被佔盡,邪惡、卑鄙,推給他人,難道,這一生,就真地不會有人看穿你的真實了嗎?

——但是我呢?

——但是這所有的人呢?

豈不是一樣的可笑!可憐!可悲?!

殺氣嚴霜。陳星忽然仰首大笑。

獰笑。

笑聲忽然停頓。他霍然轉首,重新望定了吳小慧。

“吳、小、慧!”他從嗓子眼裡擠出聲音。“你、他、媽、的、除、了、會、斤、斤、計、較、外、還、會、做、什、麼?”

吳小慧冷笑:“沒有人會信你!——放下揹包!”

“信、不、過、我?”陳星怒笑。他再次望向那一張張充滿了貪慾的臉。

——不錯。的確沒有人信他。

(但我為什麼要讓你們信?)

“你們,——信、得、過、誰?!”

吳小慧不假思索,“交給杜留!”

“給他?”陳星再度霍然回首,凝望杜留,“給——你?”

杜留點頭。他慢慢地點頭。然後冷笑。“不錯。給我!”執刀的手,突然間已經橫在胸前,刀在腕後,鋒對陳星。“——但這不是我的意思。是大家的意思。你可以不信不過我,可以交付於任何一個人,但是,決不能在你的手裡!”

“不要——惹、怒、我!”陳星加重了語氣。

“但你只有這一條路可走!”杜留冷笑。

殺氣迫人。

殺氣如同嚴霜般迫向陳星。

陳星終於不再大笑,也不再獰笑。

“阿丁,把揹包交給你,你能保證不給任何人嗎?”

陳星問。平平靜靜地問。

問向不問外事、只專心擁著仝蓉的,面色慘然的,阿丁。

丁大大。

阿丁抬頭。

綠光下,十三個人猙獰的面容,像是十三個隨時會撲過來的餓鬼。

“不交給任何人?”他露出了淺淺的微笑——猙獰、醜陋、可怖的微笑。“好的。”他愉快地說,“我同意。舉四隻手同意並贊成。兩隻是我的,兩隻是蓉的。——可是你會嗎?”他忽然變得傷感起來,“你會把賴以生存的東西交給我們嗎?他們會同意嗎?你們竟不怕我獨吞?”然後,他長嘆。長嘆一聲,垂頭。

※ ※ ※ ※ ※

冷。

寒。

懼。

(那不是阿丁。不是日常生活中早已熟悉了的丁大大。)

殺氣嚴霜。每個人都感到了那殺氣。每個人都為這幾句普通的話,為這幾種變換的表情而恐懼。

可是時勢已經不容猶豫,必須要有選擇。

儘快地選擇。

※ ※ ※ ※ ※

“阿丁。接下揹包。”杜留說。

“然後呢?”阿丁仰臉。

“然後,由你分配。”

“你信得過我?”

“信得過。”

“那麼大家呢?”阿丁忽然轉望所有的人。

朱倩立刻回答,“阿丁,你放心。任何時候,我都信得過你。——我同意。”

“你呢?”阿丁轉問陳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