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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甲王木請不起這個嫂子。但王鐵嫂的這次哭喪,卻不收錢。她只有一個條件──快定下一門親事。
十幾名婦女,有的淚流滿面嚎啕大哭,有的連哭帶訴生似天底下只有她一個是可憐人年,有的號哭若瘋笑,一個個均是真情實感準備創下哭喪新記錄。
以哭喪而論,她們學王鐵嫂已非一日,其哭喪的水準也足可和蔡莊專業哭喪者相媲美了。但王鐵嫂呢?
她只是靜靜地走著,直至其他人都哭得有些累了有的甚至再也擠不出一滴眼淚時,才發出了低低的抽泣聲。
其他人的哭聲嘎然而止。人人屏息靜聽。
抽泣的聲音細細幽幽,漸漸變為聲聲短哭;短哭片刻,再變為抽泣。如是幾次,當每個人的聽覺神經都被壓抑到了極點時,抽泣聲忽然變成了長哭。
長哭聲一起,天宇間彷彿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荒蕪的大地上,只剩下了一個孤獨悽慘的女人,在悼念著親人,在質問著蒼天,而蒼天無語,只有怒濤陣陣,悲風幽幽……
本已停止哭喪的婦人們早已淚流滿面,放聲大哭,在佇列前奔跑嬉戲的兒童也號哭連連,一時間天宇裡充滿了令人辛酸的哭聲,靜靜行走的王甲也忍不住淚盈滿眶,淚流滿面。只覺得天地之大,竟惟吾悽慘,二十多年來的諸般不幸諸多屈辱都被放大了百倍,折磨著自己的神經,而未來也是蒼白一片,毫無人生的樂趣,不如自此就一死了之……越想越傷悲,終於哭出聲來。
唯一沒有哭的人是王木。
他似是從不知傷心為何物,不知淚為何物。在他的記憶中,似乎連幼時的撒賴的大哭,也只是“光打雷而不下雨”。他彷彿從來不曾悲傷過──真正地悲傷過。委屈時,也從未流過淚。但即使是這樣,聽到了鐵嫂的哭喪,也覺得有一種淡淡的傷感驅之不散。
可是更多的卻是恐懼。那哭喪的聲音迴盪於耳邊,竟似已變成了上萬人在哭,在悲訴著什麼,似已變成了上萬人在戰爭結束後親眼看到了自己親人的屍骸般!
他不能不恐懼。
但幸好王鐵嫂只是象徵性地表演一下,伊如命相家忌諱耗心耗力為某人推演改命、風水家忌諱妄佔他人風水地,殺人者不願意被殺,偷盜者也不喜歡被別人偷一樣。哭喪者最忌諱付出真情實感,最忌諱無祿而哭。王甲王木沒有付錢,表演一下,也就足夠了。
──畢竟,出嫁之後,她的哭喪,簡直已比大熊貓還要珍貴了。
但她雖是已停止了哭喪,那哭喪之情引發的傷感,卻使得其他人的哭喪達到了新的水平。娘子軍、童子軍居然一路哭到了墳頭,其間甚至還有人哭昏了片刻。
※※※※※
墳頭到了。
遠處,是大葬山的山腳。大葬山遠望猶如一丘土墳,但入山後卻接連數峰。由王莊墳群望大葬山,可以遙望如一女子平躺著,從王家祖墳處連一中軸線,恰好指向“女子”的心臟處。王甲這一支的祖墳正切雙乳之中,王甲父親的這墳頭可正視“女子”左乳乳峰。
以風水論,此為雙乳地。於穴口下葬者,主家男人多有雙妻,門風不正;主家女子多淪落風塵,為師婢。(尼姑、道姑、修女等侍身宗教者為師;侍妾、情婦、奴僕等為婢。)但觀風水者,須從多角度來仔細觀察。倘若再移十餘丈,則可看到一雙大鉗,恰好可以鉗制“穴口”,雙鉗間有一片凹地,如一道門。風水術稱其為“神鬼之門”。
左青龍為神門,右白虎為鬼門。於此下葬者,主家多出遊歷風塵、通曉陰陽之人。(卜者、風水仙、巫師、佛道宗教、特異功能者、走方郎中等。現時代將火葬場等工作人員也劃為其列之中。)王莊的現況,即符合此型。
但凡山者,多系“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