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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旭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盼盼姐沒說太多。她只告訴我,你和殷叔叔關係非常好,可惜你因為學業沒能趕回來見他最後一面。」
殷九竹搖了搖頭:「這話對,也不對——我不是沒能趕回來見他最後一面,而是我直到畢業典禮那天,才知道他已經離世的訊息。」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了景旭的意料。殷九竹轉身走出陽臺,景旭還以為她不想深談,沒想到她幾分鐘後又回來了。只不過這次,她懷裡抱著好幾瓶酒。
這些酒都是上次馮盼盼來這裡吃火鍋時買的,殷九竹很少喝酒,但偶爾,有些話只有借著酒意才能說出口。
景旭幫她把酒開了,遞給她。兩人並肩坐在還帶著寒意的陽臺裡,一邊喝酒,一邊聊著殷九竹記憶裡那段最沉重的日子。
那段時間,是殷九竹畢業最關鍵的時候。她一心想要讓父親赴美參加她的畢業典禮,可惜因為布病的特殊性,他的赴美簽證被駁回了。
殷九竹分外沮喪,dv直到最近幾年才招收來自中國的學生,她是本專業成立三十年以來,第一個登上畢業演講臺的華裔,她如此珍惜這個機會,她希望能讓殷浩軍親眼見證。殷浩軍安慰她,現在科技發達,他可以看網路直播。
殷九竹自認不是個戀家的人,但是自從殷浩軍感染布病後,她每週都要和爸爸通電話,叮囑爸爸按時吃藥、注意保暖。
但是在臨近畢業的那段時間,殷浩軍的手機摔了,攝像頭碎了、麥克風也壞了,殷浩軍捨不得換手機,只肯和她用微信打字。
「那時候我太傻了,也太單純了。我爸說他手機摔壞了,我就真當他摔壞了。」殷九竹喝下幾口酒,她雖然笑著,但那笑容發苦,「我還傻乎乎的想,我手裡有一筆獎學金沒捨得花,畢業回國看我爸時,我可以給他帶個最新款的手機回去……」
她眼底泛著紅:「結果呢?結果等我從演講臺上下來,問我爸有沒有看到我的演講,我爸卻回了我幾句話,那幾句話我直到現在都能背出來——
「——『小竹,我不是你爸。』
「——『你爸已經走了。』
「——『你爸不讓我們告訴你,怕影響你畢業。』
「——『小竹,他以你為傲。』
「——『你別怪他。』」
一瓶酒很快見了底,殷九竹又拿起另外一瓶,冰冷的酒水湧入她的喉嚨,卻遠不及她內心的寒冷。
「我需要他們告訴我,我爸以我為傲嗎??我需要嗎?!」殷九竹聲音沙啞地問,「我為什麼不怪他?我憑什麼不怪他?!」
憑什麼啊,到底憑什麼啊。
她如此努力,不就是為了讓父親能夠親眼看到她穿上博士服的樣子;她如此奮鬥,不就是為了繼承父親的事業,讓他驕傲嗎?
可是結果,她連父親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殷浩軍自以為替她做了考慮,讓她風風光光的站上演講臺,卻不知道,在她心裡他比任何身外名都重要。
景旭雙親健在,他從未體會過類似的痛苦,但他向來是個情感細膩的人,他看著殷九竹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他也忍不住為她難過。
「我想,」景旭也拿起酒瓶,和她手中的酒瓶輕輕對撞。酒瓶碰撞間發出清脆的一聲,在這寂寞的寒夜裡迴響。「叔叔應該只是不知道如何與你道別吧。」
他說:「我雖然沒有見過他,但是透過你,我幾乎可以想像他的樣子。我猜,他應該是個不善言辭的人,他一個人撫養你,他遇到的質疑一定很多。『男人能照顧好孩子嗎?』『女兒大了肯定要離開爸爸的』『他沒什麼文化,沒想到供出一個博士女兒』……他一個人扛下了這些質疑,他不會和人吵,和人鬧,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護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