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打小的情分在,也是要被磨搓的一分不剩。

周氏自然是一面罵一面疼,在夫家受了委屈回孃家可不算什麼好事兒,自個氣頭上跑出來的,若是夫家裡不派人來接,自個回去了可是大大折了身價。這上頭有娘在,她自然不愁,可就恨這個女兒不懂事,出閣前你在孃家裡鬧鬧且還算罷,這已是出閣,肚子裡還都有了孩子竟還這般血氣行事,實在是蠢了些。

佟姐兒靜靜聽她道完,心裡頭嗤笑,面上卻是穩著聲兒道:“二姐姐也太不懂事兒了,眼看著就要做孃的人,但願她日後能知事一些。”

“誰說不是呢。”杜氏不願再提她,對著丫頭使個眼色命幾個到屋外守著,佟姐兒見她這樣,便曉得是有話說,便也讓平安下去。“這半年來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期間卻是生出不少事端來。”杜氏略嘆一口氣,“曾家母女二人近來正籌劃著出府一事,短時間內府上定會越加清靜下來。”

她這話一道完,佟姐兒卻是有些吃驚。“這是為何?芳姐兒不是已同二表哥定下親事,眼下又何來這出府一事?”

杜氏伸指朝著上房的方位指了一指,低聲道:“這事有些突然,不過一夜間府上便有了這樣的風聞,不久後府上會辦個賞花宴,她近來便是在擬帖子,興許那日府上會十分熱鬧。”

這個她,自是指的周氏,佟姐兒聽過後久未出聲,非是她同情芳姐兒與自個當日同病相憐,而是從心底裡瞧不上週氏這番作派,原來芳姐兒不過也是顆棋子,周氏真正想要的兒媳到底是哪一家的?

杜氏走後不久,佟姐兒卻是再不願多想,奔波幾日身子也是疲乏的很,洗沐過後便上了榻歇息。

晚宴時各人都換了身裝束,甄氏上著一件醬紫色綢衫,底下一條墨綠色錦緞裙,顏色雖則暗沉一些,卻很是符合她這個年齡該有的穩重大方。腕上套著兩隻翡翠鐲子,耳朵眼裡也是同色的耳墜子,髻上插戴的也多為大方得體,她人生得高挑,身段豐腴圓潤,面上雖不如周氏那般白皙,卻也是有著尋常人少有的健康紅潤之色。

周氏見她舉止非但不顯出怯意,反倒還生出幾分自傲的姿態,心底便有些不喜,招呼著她坐下了,便笑著說道:“親家是個有福之相,打眼兒瞧過去竟還似個三十出頭的模樣,我卻是越加老態了。”

“親家莫要打趣兒我了,我這孩子都二十出頭了,哪裡還能瞧著似三十出頭?傳了出去定要叫人笑掉大牙。”甄氏自小在市井間長大,何嘗不曉得周氏話裡帶著刺兒,她這人旁的不行,鬥嘴皮子的本事卻是不在話下。

“親家太過謙虛。”周氏淡笑一下,招了手命丫頭近前,各自淨了手拭乾才執起碗筷,“咱們祁安的口味親家定是吃不來,早在幾日前我便派人僱了個會做青州菜的廚子進來,期間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尋著一個會做的,親家莫要講究客氣,權當在自個家中一般。”周氏話一道完,便有丫頭立在身後幫著佈菜。

甄氏點了頭,先是看一眼兒媳,觀她與杜氏坐在一邊,也是低聲細語,面上雖看不出甚個異樣,卻還是叫她感覺出來幾分不對勁兒,好似這個親家舅母不如何待見於她。

席面上只得四、五個人,曾家母女卻是不曾出席,陸家大姑子自是留在碧霄館派了丫頭在身邊照顧著用飯,眼下除開她四人,餘下一個便是三姑娘菱姐兒了。

開了春兒,菱姐兒亦是就要及笄,周氏給她尋的夫家,雖也是祁安城名門出身的公子爺,可卻是個庶出子弟,在家中地位不顯,好在為人品性尚可,屆時嫁進去了只要安安分分守住了本分,想來日後的日子也不會太差。

席間,菱姐兒便坐在佟姐兒正對面,她一雙眼兒時不時瞄到她身上去,她雖自小跟著珍姐兒屁。股後頭轉兒,凡事對珍姐兒唯命是從,可若說欺負佟姐兒,那卻是未有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