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然走了進來,不但臉帶著微笑,眼睛也是笑眯眯地。

他沒有說話,身上也沒有兵器。

他看來就像是個特地來尋朋訪友的詩書秀才。

但冷墨看見這個人,卻忽然覺得有陣寒意自足底升起,好像這人比赤練和北殺加起來還要可怕很多。

因為他認得此人。他就是自己八年前的死對頭、“殺手樓”組織的現任首領,閻王!

閻王斯斯文文的鞠了一躬,彬彬有禮的道:“聽聞今天是小冷哥大喜的日子,小生不請自到,特來討杯喜酒。”

閻王極少親自出手。

他也從不輕易殺人,可是他要殺的人物,都已早早進了棺材。

他殺人時從來不願有人在旁邊看著,因為有時連他自己都覺得他殺人的手法太殘忍,也太殘酷。

閻王殺人的過程很慢,非常的慢。有一次殺“少林派”的外家高手“鐵頭陀”法印,竟足足殺了兩天一夜。法印斷氣時,前來收屍的“少林”僧侶,誰也認不出他曾經是個人了。

現在,他就斯斯文文的地站在院子裡,一團和氣。

可人忽然問道:“相公,是不是又有你的朋友來喝我們的喜酒了?”

冷墨咬了咬牙,道:“他們不是朋友!是壞人!”

可人臉色變了,彷彿立刻就要暈倒。

冷墨心裡又是一陣酸楚,他勉強忍耐著,不讓淚流下,他柔聲道:“寶貝不怕,有我在。”

閻王微笑道:“為什麼不請新娘子出來給我們敬杯酒?”

冷墨冷聲道:“你還嫌八年前害得她不夠……”

他身子突然僵硬,聲音立刻嘶啞。

因為他已聽到可人的腳步聲。

可人已掙扎著揭開紅蓋頭,走了出來,正在不停地喘息。

北殺突然大笑,道:”你們看見了沒有,這就是小冷哥的女人!”

赤練尖聲嘲笑道:“這是個女人麼?這簡直是個醜八怪,還是最醜最噁心的妖怪。”

閻王微微嘆了口氣,斯文的道:“如果要娶我這種妖怪,我情願去一頭撞死!”

冷墨的臉已因痛苦而扭曲變形,他不敢再回頭去看妻子,他突然像一條負傷的野獸般衝了出去。

——我寧可死,寧可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願讓可人受到這種殘忍的打擊。

閻王沒有動,甚至連看都沒有去看冷墨一眼,他頗有耐心的道:“你假死躲了我八年,八年前你不是我對手,八年後你仍然不是我對手,你的手在抖什麼?是不是這些年來握慣了鋤頭、不適應再拿劍了?我若是你,現在就把拔劍自刎,何必自取其辱呢?”

冷墨道:“我瞭解你,你做事一向很小心翼翼,你是算準了才來的,我本不敵你,再加上北殺和赤練已足夠對付。”

閻王道:“知已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若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我怎麼會親自來?”

冷墨突然長長吐出口氣,就好像一個迷失在大沙漠的旅人,突然發現了綠洲一樣。

“可是你算漏了本侯!”趙輕侯提著酒罈子自屋內緩緩走出。

冷墨差點笑出聲來,他重來從未如此輕鬆過。

閻王的眼珠子差點掉在地上,吃驚的問道:“趙輕侯?!你不是應該在‘嬌雪樓’參加樞密使童貫大人的大宴嗎??”

趙輕侯坐在酒罈子上,好笑的道:“童元帥的酒,哪及得上我兄弟的喜酒好喝?哈哈哈!”

閻王嘆道:“侯爺在這裡最好,也免得我再費時費事。”他目光忽然從趙輕侯的身上移開,移到可人身上。

可人還站在門口,站在陽光裡。

她纖細瘦弱的手扶著門,彷彿隨時都可能倒下去。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