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與恩公打算什麼時候啟走黃金?”獨孤殘峰猶豫了一下,問道。

“事不宜遲,越快越好,免得夜長夢多。”韓飛燕狠狠地道:“黃金一到手,馬上走人。”

說這話的時候,韓飛燕彰突出了一個女性嫵媚中少見的狠絕之色來。

獨孤殘峰望向窗外:“明早我就帶你進山開啟金庫寶藏。”

窗外,“小終南”山影空濛,飄渺雲間。

晚色,欲雪欲雪。

“取走寶藏,你跟我們一起走吧。”韓飛燕冷俏地道:“義父東山再起之日,就是你封官進爵之時,在這偏僻小城,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小捕頭,怎麼說也太委屈你了。”

“我這次幫你們父女啟走黃金,我們就天涯海角,各不相欠了。”獨孤殘峰無動於衷共的道。

韓飛燕聽出獨孤殘峰語氣中的雪意,她玉靨結冰,冷冷地道:“哦?‘採花一窩蜂’的‘馬蜂’老大,也要金盆洗手,重新做人了嗎?”

獨孤殘峰霍然回身,他翟然的道:“我只想做一個好人。”

韓飛燕冷笑道:“呵呵,‘流花寺’被你監禁侮辱的婦女,會給你重新做回好人的機會嗎?!別痴人說夢了!!我麼都回不了頭了!!!”

獨孤殘峰的語音,想是一場早雪未盡復結成了冰:“清清白白的死去,總好過骯骯髒髒的苟活。”

韓飛燕欲言又止,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在旁抱著男童不棄的司徒破病,卻對獨孤殘峰怒目而視:“熊包!沉爺看錯了你!”

獨孤殘峰悶哼一聲:“我去吩咐木木和蛛兒,早點準備明天上山啟寶的工具。”

“兄長偏勞了。”韓飛燕在獨孤出門時,還不忘說了一句客套的氣話。

獨孤殘峰也不轉身,生硬的回了一句:“賢妹有心了。”

轉過曲折迴廊,獨孤殘峰就感知到表妹冷若芊孤獨一人坐在殘荷池塘的敗柳下,女孩兒那清冷的容顏,像一朵水中的芙蓉臉上,有些淚珠水聚於眉目傳情處,鬢上仍有幾縷青絲心,好似下了一場雪。

獨孤殘峰心中驚了一個豔。

——一如青梅竹馬當年。

冷若芊遊盼流昭,黯然離去,獨孤殘峰似乎有些怔怔發呆。

然後他一招手,何木木就出現在他面前,他低聲道:“明早進山,讓蛛兒提前準備一下。”

“知道。”何木木應了一聲,然後湊近獨孤殘峰的耳邊,低聲道:“他們從州府回來了,叫你過去一趟。”

縣衙內堂,席青谷端坐。

居中。

他身後陪著一個人,卻沒有坐著,而是沾著,一個彎腰屈膝,五官神憎鬼厭的小人物。

他在席大老爺面前,沒有坐的資格。

但他是縣裡要人,他是仵作陰銀刃

這個人,加上不在場的劊子手姜斬,還有一個“廂軍”都虞侯苟勝,被當地百姓戲稱為新“北涼三傑”。當地百姓官神之所以排擠獨孤殘峰,是因為他是由“黑水縣”調來的外地人。

席青谷在場的地方,“新三傑”中任何一個自然也不敢逾越放肆;但凡有他們“新三傑”裡隨意一個在場,同樣別人便誰都不敢在席大老爺面前無禮造次。

——如果有人膽敢的話,他們的“解屍刀”“鬼頭刀”“大砍刀”,會當場把他的頭,毫不客氣的砍下來!

但是有一個人,是可以逾越並放肆且無禮還造次的。

這個人是與席大老爺文武分治,平起平坐的縣兵馬都監蔡耀揚。

獨孤殘峰笑著進來見禮,席青谷笑著賜座,獨孤殘峰笑著謝座,蔡耀揚笑著敬茶,獨孤殘峰笑著謝茶,三個人笑得一團和氣,笑得沒有半點火氣。

坐定,茶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