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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邊想邊說:“法師乃今世之齊己、皎然,詩作不獨佛界之絕,即使置於文壇,亦不愧為大家。倘若真有個什麼瑕疵,我一定會妥善修補的。”
“好,好。”寄禪緩緩點頭。他環視一眼禪室,見道階仍恭侍一旁,便對他說,“我這會子好多了,你去佛堂料理吧,不必守在這裡。”
道階是個靈泛人,他知道師父一定是有腹心話要跟老朋友說,便悄悄退出禪房。
“你還記得兩年前我對你說過的淨無師妹的事嗎?”當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時,寄禪問楊度。
“記得,記得。”淨無並非尋常師妹,她與寄禪的那段故事,已深深地印進了楊度的腦中。
“淨無喜歡我的詩,我也專心為她寫了幾十首詩。這些詩寫在另稿上,並沒有編進我的詩集中,而是擱在枕箱裡。”寄禪指了指身旁的一個小黑漆長木盒,說,“麻煩你將它取出來。”
楊度搬過枕箱,開啟來一看,裡面整整齊齊地擺著一疊詩稿。那個時代,男人枕箱中所放的,或是朝夕誦讀的經書,或是田產地契貴重文書,或是開啟錢財之鎖的鑰匙。給淨無的詩稿存放在枕箱中,楊度的心不覺為之一動。他看到詩稿的封面上題了三個字:《覆舟集》。旁署:三影和尚。楊度想:從沒聽人叫過他三影和尚,這個名字是怎麼回事?他輕輕翻開下頁,寄禪有一段題辭:
餘詩有“夕陽在寒山,馬蹄踏人影”,“寒江水不流,魚嚼梅花影”,“林聲閱無人,清溪鑑孤影”。淨無激賞之,日有此三影,
足可在詩壇上佔一席地位。餘感淨無盛情,自號三影和尚,然此名不公之於世,僅為淨無而署也。
這幾句話,足見二人相知之深。楊度不再看下去了,以後再慢慢尋味吧!
“我本想叫人去慈悲庵請淨無來法源寺,今生再見一面,但怕淨無情感脆弱,哭哭啼啼的,人多口雜,傳出去諸多不好。你抽個空去一趟慈悲庵,把這本《覆舟集》送給她。詩稿既然交給了你,你自然可以看,若是看出點什麼來,請莫對世人道及。”
聽寄禪這麼一說,楊度的心癢癢起來。他下意識地翻開一頁,映入眼簾的是一首七絕,題作《懷慈悲庵主》:
寒燈燃盡情未消,芒鞋何懼路迢遙。明日即奔江亭去,桃李花開踱石橋。
這詩寫得真好!這本《覆舟集》中所袒露的,或許才是這位高僧的真性情。楊度懷著欣喜的心情把詩稿包好,說:“法師,我一定會將它交給淨無,也一定不會對外人道及此事。你就放心吧!”
說著說著,他突然看見寄禪的頭偏向一邊,眼睛已經閉上了。他趕緊將法師抱起,平放在床上,然後叫道階。道階進來,摸摸師父的脈搏,眉毛皺得緊緊的。寄禪再也沒有睜開眼睛,半夜時分,他終於在昏迷中圓寂了。
中華佛教總會為他們的第一任會長舉行了隆重的悼念儀式,北京及各地一千多僧尼懷著無限的悲痛前來參加。慈悲庵主淨無卻沒有來,她正雲遊五臺山尚未回京。遵照寄禪生前願望,火化後由道階等人奉完南歸,葬於天童寺前青龍岡冷香塔苑。
喪事過後,楊度將寄禪所遺詩稿帶回槐安胡同,正擬整理,恰好李氏老太太帶著媳婦黃氏及長孫公庶、次孫公兆及叔姬一大家子來到京師。人員突然增加很多,關係又添幾重複雜,幸而老夫人通達,黃氏賢惠,亦竹謙抑,靜竹則跟著叔姬讀詩論文不管家事,一家人相處還算和氣。風雲變幻的政壇則如磁石般地吸引著楊度,他始終不能靜下心來整理八指頭陀的遺稿,後來乾脆將此事擱置下來了。
這期間,中國政治舞臺上令人眼花繚亂的鬧劇,正在一幕接一幕地排演著。
三 袁世凱巧妙地逼迫熊希齡在解散國民黨的命令上副署
先是為王芝祥任直隸都督一事,內閣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