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家轉眼就散,秦束變成了無父無母的孩子,那年他五歲。

唯一的舅舅曾經在孃親的病床前答應說要照顧他;所以等孃親一死,秦束就被帶到了舅舅家;連同秦家的積蓄一起。

秦束已經記不清爹孃的面容;唯一記得住的就是那時候娘臨死前拉著他的手說:“娘對不起你;娘要去找你爹了,束兒一個人要好好地活下去,聽你舅舅的話;什麼事都忍著點……”

所以;他這一忍就是五年。年幼的秦束還沒來得及體悟到至親之人去世的悲痛;便開始了寄人籬下任打任罵暗無天日一般的日子。

秦束幾乎是一下子就長大懂事了,因為再沒人讓他靠著撒嬌,再也沒人會護著他,他只能靠自己。秦束依稀還記得自己五歲之前似乎很是頑皮,後來就慢慢變得越來越沉默。

在舅舅家,秦束幾乎像是個奴才一樣,就像是大戶人家用銀子買回去的那種奴才,可以隨意打罵,要做許多許多的事還不能反抗。秦束剛去時還好,只是沒過幾日就變了,秦束那個舅媽並不喜歡他,似乎以前和他娘不對付,現在逮著機會就在秦束身上找回來。

整天對著那麼個小孩子罵罵咧咧,不時還要掄起粗壯的胳膊打他,弄得秦束手上臉上都是紅痕淤青。沒有藥來搽,等它自己消下去要很久,往往是淤青還沒消就又被打了。

秦束舅舅整日就知道喝酒,是個被婆娘大聲說上幾句就訥訥的閉口不言的慫貨。看到秦束被打罵也不會制止,有時候喝多了酒又被他兇悍的婆娘提著耳朵罵,心氣不平還會拿秦束出氣。他不敢和婆娘嗆聲,也捨不得打自己的寶貝兒子,只能對著秦束出氣。

那尖利的聲音刻薄的罵聲和落在身上的拳腳,是跟著秦束很多年的一場噩夢。最開始的時候,他忍受不了這種動不動被打罵的日子,鼓足勇氣去找了那些曾經叫過族叔伯的人,求他們幫幫他,還把身上的傷痕給他們看。

在他希冀的目光裡,那些人卻都是一臉的不耐煩,然後對他說族裡不好管這些家務事,還有幾個則是掛著假兮兮的憐憫的勸告他多忍忍。這種事情他們看得太多了,世上難道就只有他一個人過得這樣慘嗎,在這種人人都想著自己的時候,連同情心都顯得多餘,哪有人願意施捨給他。

沒人願意幫他,秦束那小小的腦袋裡突然清晰的出現了這個念頭。他環顧四周,看到那些人臉上的表情,再一次意識到,這世上再沒有願意,也能護著他的人了。

因為這件去族裡叔伯告狀的事,秦束又被打了一頓。他那個兇悍的舅媽嘴裡罵著:“不得好死的小賤種白眼狼”然後一巴掌把他半邊臉抽的腫起來,又踢得他滾到了地上。比秦束大上幾歲的表哥在一旁笑的幸災樂禍,喊著活該,抓起旁邊一個小石子打在他身上。

秦束抱著自己抽疼的腹部蜷在那裡,不聲不響的,只覺得身上的痛還不及心裡的迷茫無助。

捱了一頓打之後,秦束髮起了燒,燒的迷迷糊糊意識不清的時候,他只隱約聽見舅舅和舅媽兩個人在說話,“這崽子病了可別傳染給我們良生,拖到外面豬圈旁邊的雜物房裡面去。”

“不好吧,畢竟我妹子還沒死一年,讓他就這麼死了……”

“死了更好!省的在家裡浪費糧食,還惦記著出去敗壞我們名聲。怎麼著,你還真準備白給人家養個兒子啊,我說你還當自己是地主家裡錢多燒得慌啊,自個沒用賺不到什麼錢還每天就知道喝酒喝酒,從秦家帶回來那點子銀子還要存著給良生唸書用,你這敗家男人,老孃嫁給你真是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歹命哦!”

女人開始哭天喊地的罵,男人一下子就沒了聲音。然後秦束感覺自己被提出了房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束忽然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果然是在院子豬圈旁的雜物房。這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