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心道,老爹你太毒了。從來趕人休趕上,沈煉被殺了全家,還不滿足,可是朝堂之上,並不是只有嚴沈兩家啊。你把事情做的太絕,對自己也沒好處的。原本沈煉已經死了,嚴鴻的奏章也上到朝廷,皇帝看了。可是在嚴鴻看來,這事兒關係到嚴府日後政策的方向性問題,若不分辨個清楚,怕是以後還有麻煩,他當即道:

“父親容稟,沈煉一事,孩兒是這般考慮的。若是給沈煉安上白蓮教匪的名頭,然後就勢滿門抄斬,固然殺起來便捷,但後續卻平添許多麻煩。一則,沈煉此人雖然狂妄荒悖,卻素有清名,更兼在宣大軍民中,頗有些人望。若是說他是白蓮教匪,則雖然敗壞了沈煉的名頭,卻長了白蓮教匪的聲望,此事萬萬不可。二則,沈煉又是陸大都督賞識的人,也是錦衣衛前輩。他雖然罷官,但錦衣衛中不少人尚有舊情未斷。孩兒為了嚴府大事,自然必須將他殺卻,然而若再把一頂白蓮教匪的帽子戴他頭上,只怕陸大都督以下許多錦衣衛袍澤要有不悅。因此上,孩兒用此策,也算是給陸大都督一個面子。其三,若是將沈煉殺卻後,還繼續指他為白蓮教匪,則這朝中同情沈煉之輩,必然欲為之伸冤翻案,彼此糾葛,後患無窮,真相倘若敗露,則我嚴府更加不利。如今給沈煉一個為國盡忠的名頭,顯得嚴沈兩家雖有仇,但咱們卻對沈煉不念舊惡,更彰顯其功,天下誰人不感嚴閣老的胸懷?”

嚴世藩聽得冷笑連連:“荒唐,荒唐!你以為你不把沈煉打成白蓮教,沈煉一黨的人便不會懷疑是你下手,不會和你作對? 便是那陸炳,你既然安排了錦衣衛去做這事,他豈能當個瞎子?這般心慈手軟,實則是放虎歸山,你倒好留下那沈襄為他老子報仇不成?”這沈煉和嚴府有仇,其實六七分倒是對嚴世藩而言,因此嚴世藩對沈煉恨之入骨,猶在其父嚴嵩之上。

第七百三十章 溫情脈脈

嚴鴻見老爹發問,答道:“回稟父親,沈家莊是我屠滅,此事陸大都督必然也會得知。然而陸大都督也有言,若是沈煉真有對我嚴家不利之處,便是將其滅口,陸大都督也不計較。陸大都督對我嚴門既如此方便,我等既然已將沈煉除滅,又何必斬盡殺絕?退一步海闊天空,大家好見面嘛。至於說,留下沈襄,固然可能記恨我嚴府,但若是此刻把沈家滅門,只怕還有更多人與我尋仇。便是萬歲爺,若聽得錦衣衛舊臣做了白蓮教匪,心頭固然不快,說不定還會對錦衣衛整體有所猜忌;與其這樣,何妨在萬歲面前,展現大家共抗白蓮教匪的和諧圖景呢?”

嚴世藩聽嚴鴻說得頭頭是道,正要咬牙駁斥,嚴嵩開口道:“鴻兒此事,辦得妥當。東樓,你不必多言了。陸炳那邊,是我嚴府強援,給他個面子也是好的。鴻兒,你起來吧。”

嚴鴻忙道:“謝爺爺寬宏。”緩緩站起身來。

嚴世藩冷哼一聲道:“沈煉之事倒也罷了,鴻兒,還有一事,年前來不及問你,如今卻要尋個究竟。我待聽說,你前番從江南迴來,給那裕王送了不少禮物,以至於高拱這素來傲慢無禮的人,都到你婚宴上來。此卻是如何用意?莫非你不知道,我嚴府在立嗣之事上,實與景王相與?你結交裕王,莫非生了二心?”

嚴鴻聽老爹這般說,背心一下溼了。然而對於這立嗣之爭,他原本就有自己看法,此時正好說個明白。

當即,嚴鴻壯著膽子道:“父親,以孩兒愚見。當今天家兩子,景王裕王,都有繼承大統的可能。而實在說起來,裕王原本年長些。如今又有了皇孫。這爭大位的希望,比裕王又高了幾分。因此。我嚴府雖與景王往來密切,對裕王卻也不可疏忽。若是……”

嚴世藩眉頭猛皺,獨眼中彷彿要噴出火來,重重拍了一下椅子:“放肆!小畜生。你便是要結交裕王,如何不與為父先說?這般膽大妄為,我看哪,哼哼,你莫非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