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中剛剛站起的李白想了一想;捅開窗戶紙看了一眼大街上那個大聲嚷嚷的軍漢;最終悄然往後頭溜之大吉。等到鄯州都督府的府衛最終趕到;看到的就是一團糟的酒肆;以及滿地痛苦呻吟的人。

杜士儀怎麼都沒想到;僅僅是自己這一行人抵達的第二天;左金吾將軍李儉的部屬就在酒肆與人發生了群毆。若非範承佳聞訊之後大驚失色;立時調集都督府的精銳府衛前去彈壓;封鎖了整條大街;只怕轉瞬間就會有更多的人加入這場械鬥的行列。

“是左金吾衛的禁卒在酒肆尋歡作樂的時候;因為胡姬和鄯州軍的一些士卒發生了口角;推搡之後進而大打出手。到最後;竟是有人忍不住拔刀大動於戈;聽說砍傷刺傷好幾個;若不是範大帥的府衛到得快;只怕要鬧出大亂子了。”赤畢因為只是粗粗打聽了一下;再加上範承佳傳令封鎖訊息不許議論;因而他所知也有限得很;“此次李將軍的部屬說是金吾衛;其實是來自北門禁軍;驕橫慣了;就不知道究竟是哪方有錯在先;而李將軍又會怎麼說。”

論理兩邊都不是自己人;杜士儀大可作壁上觀。可他既然是和李儉同行;一路上對方好歹也對自己尊禮備至;他自然不好置身事外。在聽完了赤畢的稟報之後;他就立刻往見李儉。可剛到李儉那兒打了照面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就只見一個從者飛奔直闖了進來。

“將軍;不好了”那從者話一出口方才發現杜士儀也在;愣了一愣後方才稱了一聲杜中書。他本想上前去附耳稟報;見李儉目光嚴厲地搖了搖頭;他只好低聲說道;“據說有鄯州軍的三個士卒因為受傷過重死了;他們的妻子帶著兒女在鄯州都督府門前跪地陳情;請嚴懲兇手。”

李儉原本就已經氣得不輕;此刻待聽說已經鬧出了人命;他登時倒吸一口涼氣。他雙手緊緊交握;足足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開口說道:“我這就去見範大帥;你傳令下去;約束隨行所有軍卒不得外出;但凡涉事人等;一概看押起來;傷者立時命醫士調治;然後你給我調幾個妥當人;一個一個仔仔細細查問。當時緣何鬧事;又是誰先動的手;又是怎麼會動的兵器;給我一五一十問清楚”

等那從者應聲離去;李儉才想起杜士儀也在場;當即苦笑著拱了拱手道:“未曾想驕兵難制;第一天到湟水便鬧出了這樣的事情來。杜中書;此事是我管教無方;我先去收拾善後;還請杜中書放心。”

這一路上攀談相交;杜士儀能夠看得出;李儉是一個有擔當負責任的人;因而;對方既然這麼說;他也就沒有強出頭;撫慰了幾句後便先行離開了。等到他回了自己的宿處;就只見一個白衫青年在門外來來回回踱著步子等候;不是李白還有誰?

“太白?”

李白聽到動靜就已經側過頭來;此刻連忙快步上前;直截了當地問道:“酒肆之中禁軍和鄯州軍群毆的事;想來君禮應該已經聽說了吧?不瞞你說;我那會兒正好因宿醉在那酒肆中趴著休息;因此正好在場。”

杜士儀頓時瞪大了眼睛;就連起頭去打探訊息的赤畢都忍不住難以置信地問道:“李十二郎是說;昨夜不曾歸宿?”

李白有些不好意思地於咳了一聲;這才岔開話題道:“總而言之;我那時候也差不多快睡醒了;所以還大略清楚一點事情發生始末。是禁軍這些士卒一大早去那胡姬酒肆買醉;把店裡的胡姬都弄得無法見客;因此後來的鄯州軍士卒本來就惱了。偏生禁軍之中還有人出言不遜;一時對方反唇相譏;禁軍之中就有人先動了手;這下子自然兩邊都齊齊加入;打了個不可開交。大約氣昏了頭;最後有一個人拔刀動兵器砍傷了人;可就在這時候外頭有人報信說鄯州都督府的人到了;鄯州軍的人多半倉皇逃竄;我生怕被人截住;於是也就趕緊溜了。”

幸好幸好;否則這一位要是在酒肆之中被人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