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大香了!

任勞苦練武功。

他的武功都是苦練出來的,所以很紮實。

但他的武功卻遠不如任怨。

任怨永遠輕鬆,很少習武。

可是他卻是任勞的師兄。

他入門遲,悟性高,出手狠,任勞沒有一樣比得上他。

就算在六扇門裡,任怨的地位也遠比任勞高。

而且還高得多了:像蔡京、梁師成、王黼、童貫這些人,眼裡恐怕只有任霜田,從來就沒有他任雪虎。

這點任勞心裡很清楚。

──人比人,氣死人。

他決定不比。

不比便不氣。

他知道這是命定的:他一輩子都不如任怨,他這一生都得給這小師兄騎在他頭上,頤指氣使。

因為他也確然知道。

他沒有任怨不可以。

──要是沒有這個看去既害臊、又靦腆、像個初出茅廬大姑娘的小師兄任霜田,他只怕早已死了七八年,甚至早就在十七八年前橫死不知何處了。

所以,他的一切以這心狠手辣的小師兄馬首是瞻。

許多人,活在世上,不知所措,覺得茫然,想應變,掌握契機,偏偏有時發生的事難如人意,且世事常意外,個人能力有限,故而巴不得能找到個強人可依皈,可信賴、可以委託重望的。

──至於自己,只要跟著強的、對的、厲害的人走就是了。

是以,許多宗教上的大師、政客上的強人、武林裡的宗主、江湖上的霸主,都由是應運而生,也各有許多人跟隨,各領風騷也各苦民生數十年。

跟隨者看來似乎不夠自主、獨立,可是這樣追隨也有好處:

因為可以不再用心、用腦去創覓屬於自己的道路,更可以不必負上重責,減輕壓力,隨波逐流的過一世。

別小看這點好處:人云亦云有時也是一種幸福快活──有些人活了一輩子就敗在有個性這一節上,還真就是辦不到胡里胡塗過一生。

所以有人曾責難過任勞:為何對任怨那麼個資歷比他低、心胸比他狹窄的、看去像女人還多於像男人的任怨這般言聽計從,其結果是:

勸的人給整死了。

有的是給任勞迫死的。

死得很慘。

有的是給任怨整死的。

死的更慘。

──任怨之所以知道有人“挑撥離間”,當然是來自任勞向他通風報訊了。

──該不該出手對付這孫淫魔呢?

這時候,任勞最需要的是任怨的意見。

不,命令。

有人慣於發令。

有人則習慣於聽令。

──你若硬要聽令的人發令,發令的人聽令,初初還真使人無法適從、難以習慣。

不過聽慣命令的人若常常有機會讓他發令,他發令多了反而成了習慣了:那時再想要他聽令從命,可真是要他的命也要你的命的事!

反過來說,慣於發號施令的人,一旦失去了權,自然無法適應,但聽令聽多了,從命從久了,也會漸失去了感覺,變成個唯命是從的人了。

明白這道理,就會知道將相本無種的道理,同時,也一定能理解,世上的權力為何不太久便得要換一個新天、重新改朝換代、輪流做莊的深層規律了。

任勞想請教任怨:

──要不要出手?

──有沒有勝算?

他當然不能立即便問。

他只有用他們彼此之間的“方法”來對話:

──“密語音波”。

他們師承於“四分半壇”陳氏兄弟,這一罈弟子,左耳聽的是普通人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