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下出“啪——啪——”的聲響,伴著狂攪得彌天大雪,一起在空中繾綣作亂,席捲整個蕭條枯寂的嚴冬。

這日,厚厚的積雪低低遮掩天日,風聲如吼,暮雪紛紛,一種別樣的壓抑破勢而來,似有山雨欲來前的平靜。慧珠斜倚在鋪著厚實皮褥子的炕上,一手枕著猩紅金繡福壽雙全棉枕,支起左頰,一手輕撩窗帷,望著玻璃窗外的雪虐風暴,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溫暖如春的屋子裡,弘曆安靜的寫著功課,素心坐在炕旁的腳踏上穿針引線,不時抬頭看看睡在慧珠懷裡的寶蓮,又低頭做活。

一時間,屋子裡一片靜謐,只有金漆小几上正熬煮的杏仁茶“咕嚕嚕”的翻滾著,飄散出濃濃的茶香,縈繞滿室。。。。。。

忽然,只聽見院外鑼鼓喧天,人生吵雜,慧珠一驚,忙轉過頭問了句“怎麼回事?”,隨即“咚咚”急促的敲門聲驟然響起。恐怕是府裡生了大事,慧珠一個激靈坐起身,忙穿鞋下炕,就見簾子一掀,小然子和烏喇那拉氏院子裡的一個丫頭進來。

慧珠揮手止了那丫頭的行禮,問道:“可是府裡出了什麼事?”丫頭答道:“皇太后薨了!福晉讓鈕鈷祿福晉帶著弘曆阿哥和寶蓮格格儘快趕去正院。”慧珠呆愣了下,張張嘴,有瞬間的不知該怎麼說。

一時,寶蓮被吵醒,放聲大哭,慧珠忙抱過寶蓮誆哄,一邊又道:“我知道了,你先去稟告福晉,我一會就到。”丫頭應聲離開,剛出了屋子,就另有個丫環捧著三套白布喪服進來。

慧珠翻看了下送來的喪服,竟是按著她和弘曆、寶蓮身形做的,看來烏喇那拉氏早已知道皇太后就要薨逝,才連這喪服都提前準備好了。慧珠心下明瞭,也就沒說什麼,忙換上了喪服,去了頭上的飾,摘了耳環,只插了支銀釵、戴了朵白絨花,就帶著弘曆兄妹匆匆向正院趕去。

路上積了厚雪,又帶著兩個孩子,到了正院時,已是時候不早了。

只見正院裡已經完全換了裝飾,白紙燈籠高高掛起,四周也是白綢帷幔,和漫天滿地的白雪融為一體,極目之處,一片銀白的世界。

正堂屋裡,眾人皆是換了喪服,三三兩兩小聲說著話,乍然一見慧珠母子三人穿著喪服前來,不由止了聲,齊刷刷看過去,好似慧珠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般。

見狀,慧珠微蹲駐腳步,心裡竟出現一種突兀之感,就像她突然闖進一個不屬於她的地方一樣,讓本來和洽的氛圍頓時變得滯緩。

烏喇那拉氏似乎未察屋內的詭異,親切地招呼道:“鈕鈷祿妹妹你來的正好,我正想差了人再去喚你過來,咱們現在可是沒多的時間耽擱,掌燈前就得趕進宮裡服喪。”聞言,慧珠忙上前給烏喇那拉氏行了禮,又與李氏互相見了禮;至年氏時,慧珠身子微僵,眼角掃了下在場眾人,心裡一嘆,還是曲膝行了半禮,年氏亦是一派大方的給了回禮。餘下眾人見之,心裡有數,齊向慧珠蹲安行禮。

不多時,只聽太監吊著嗓子傳了話,片刻就見胤禛帶著一股寒氣而來進屋,烏喇那拉氏忙率眾人迎上前去,胤禛腳步頓住,犀利的視線在慧珠身上一停,隨即沉聲免了眾人的禮,闊步行至上位。

胤禛同是換上了白布孝服冠帽上也摘除了紅纓,一臉肅穆的坐在正位寶椅上,雙手右抱了下拳,冷聲道:“皇太后薨逝,停一切娛樂嫁娶之事。等會我和福晉她們去宮裡服喪,爾等就在府裡跪地叩靈便是。”眾人應聲,胤禛又吩咐了幾句,方攜同嫡福晉、側福晉四人,兒女四人,離府進宮。

到了宮裡,天已經暗沉下來,肆虐的風雪仍在繼續,長長的宮廊兩側也帷上了白色幕簾,早已不見平時的紅牆碧瓦、富麗堂皇,只剩下幽深淒涼的長長廊道一直通向滿目白色的宮廊盡頭。

鋪天蓋地的紛然大雪刷刷而下,慧珠眯眼混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