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笑然一起跑,即使這樣會拖累了自己的速度,又對任與風的行為那般痛恨。可他究竟會怎麼做,陌天歌著實猜不出來。

任與風突然舉步,一步步向邱志明走近,他走的步子很慢,卻很威懾力,甚至因為慢,而更讓人恐懼。他似乎很享受這種讓人恐懼的感覺,一步一步,刻意踏得很穩。

邱志明越來越恐懼,臉色越來越白,雙唇顫抖,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滴下來,陌天歌注意到,他的呼吸已經不暢了,鼻翼張合急促而無力。

就在任與風即將走到他跟前的時候,他突然雙膝一軟,跪了下來,而後臉皺成一團,眼淚鼻涕全都下來了,顫抖著說:“任師兄,任師兄,我可沒對不起你,饒過我吧……”

任與風站住不動了,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他沒有說話,就這樣冷冷地看著,看著脾氣高傲暴烈的邱志明在他面前哭得整張臉糊成一團,連氣都喘不過來。

要高傲很容易,沒有性命的威脅,當然可以做出高傲的姿勢,把自己放在純粹乾淨的位置上,可在性命之前,這高傲放下也很容易,幾乎不需要醞釀。自然而然地低下高傲的頭顱,跪下挺直的膝蓋。

陌天歌輕輕嘆了一口氣。她知道這其實怪不得邱志明,他肯帶著受傷的於笑然逃跑,已說明此人心性不壞,可性命之前,誰能毫不猶豫地硬起骨頭呢?陌天歌自認自己也要揣度一下時勢,才能做出選擇。

對於修仙的人來說,性命太重要了。修仙是為了什麼?當然是長生,既然是長生,那麼性命才是第一位的,什麼情義利益甚至尊嚴,都無法與它爭奪“最重要”這個位置。

任與風似乎很滿意,他輕輕地咧開了嘴,露出一個似乎嘲弄似乎快意的笑,然後目光變冷。

“邱志明,你什麼都好,就是自視太高,你確實沒得罪過我,所以我不折磨你。”

聽到他這句話,邱志明一下鬆弛下來,連連道:“謝謝任師兄,謝謝任師兄!”

“你別高興得太早。”任與風目光再度看向他,帶著森寒,“我只是想說,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

邱志明的臉僵住。

看到邱志明此刻的表情,任與風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放心,你我都是沒有背景的凡人出身,我不會折磨你的,我會讓你感覺不到死的痛苦。”

邱志明目光終於動了,他的眼一下瞪圓,嘴唇抿緊,眉毛怒張。似乎得知自己最終逃不過,他憤怒了,他一下站起來,指著任與風:“任師兄,你——”

“我怎麼?”任與風停下笑,輕蔑地看著他,“跪都跪了,你還想教訓我不成?”

邱志明的臉色漲紫,停了一下,憤然叫道:“任師兄,你明明已經築基後期,結丹有望,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們之中身份最高的人就是你了,難道就是因為夏侯師妹的幾句閒話嗎?”

“閒話?”任與風臉上露出嘲弄的表情,最後臉上猛然猙獰,“我受夠閒話了!你以為我付出了什麼,又得到了什麼?自從進了正法宗,我就努力修煉,努力與別人交好,我的資質不高,可是我要敢說,我比所有的弟子都要勤奮!”

他開始急促地呼吸,在邱志明面前走來走去,滿臉憤慨:“我十歲進入正法宗,每天每夜勤奮修煉,終於在四十歲的時候成功築基。我原以為築了基,又有結丹長輩肯收我為徒,以後一定前程似錦,再也沒有人敢看得起我了。可是呢,可是呢?”他的聲音越來越大,“他們表面上沒說什麼,隨著我年紀越來越大,卻沒一個人看得起我!他們說我資質平凡,一定不會結丹的!雖然我晉階了中期,又衝到了後期,可他們依然這麼堅信!到了後期,我的修為終於停滯不前了,於是他們得意了,滿足了,看著我每天每夜修煉無果他們得意非凡!到最後,連我最尊敬的師父也放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