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本嚴肅地點點頭,“那就上車吧。”指了一下副駕駛座的車門。

“高橋先生死了,”趁著發動車子時,冢本這麼說道,“但是我們還活著。”表情扭曲,非常苦悶。“神死了,我們卻沒死。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吧,證明結束了。”

河原崎並沒有因為冢本的話而陷入混亂,這連他自己都感到吃驚。他只是吞著口水,謹慎地聽著冢本的話。

“一定是蚊子。”他喃喃自語,車子加速的聲音,蓋過了他說的話。

“你說什麼?”

“沒什麼。”

河原崎已經下定決心,父親的話究竟是胡言亂語,還是正確無誤?只要解剖高橋這位“神”就可以明瞭了。

為了穩定心神,他在副駕駛座閉起雙眼,猜測接下來的去處,將手放到胸前想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到了。”

一開始他以為是父親的聲音,也不知道車子究竟行駛了多久,甚至感覺那是瞬間的移動。

冢本帶他來到一棟大廈。一搭上電梯,他立刻察覺大廈附近都是樹林。在等待冢本開門的時候,河原崎感覺自己快速的心跳聲,彷彿是遠方響起的警鐘。

“進來吧。”冢本說道。河原崎在玄關處脫下鞋子,走進屋內。最先注意的是從房裡傳來某種聲音,是鋼琴聲,從玄關延續到客廳的走廊,異常悠遠。

走廊盡頭有一扇通往客廳的門,冢本開門,默默地走進房間深處。這是一個約有三十平方米的大房間,裡面連線著廚房。

房間角落只有電視和音響,單調且煞風景,遙控器掉在地上。整個房間都鋪上透明塑膠布,河原崎穿著襪子踏上去。他看到“那個”躺在正中央,一名裸男躺姿端正,面朝天花板,就躺在塑膠布上。

河原崎面對冢本站著,那具白暫的屍體就躺在兩人之間。他心想,神倒下了。

不論有多少老套的字眼,像是“名偵探”、“神”、“天才”等等,加諸其上都不會失色的美麗男子,如今成了全裸屍體在這裡沉睡。

一時動彈不得。

“接下來要解剖神了。”冢本說道。

*

“整理一下吧。”京子一邊這麼說,一邊感覺下腹部仍有尿意,這讓她無法平靜下來。“你開車撞到人,這是千真萬確的,那是一具男屍,而且就在眼前。”

“啊……啊。”青山表情微妙地縮起下巴,“看來是年輕男性,可能不到三十五歲,正值壯年。”

“現在有幾個選擇。一是把屍體放在這裡不管,我們繼續開車,然後殺了你老婆。二是去報警,我們現在也還沒殺人,主動自首的話一定還有救。這裡的道路又窄又暗,唉,怎麼會碰上這種事?你開車不看著前面嗎?沒發現他正在走路嗎?”

“我不知道,不,我一直看著前面的。雖然一邊開車一邊想事情,但是絕不可能沒發現行人,說不定是他自己撞上來的。對了,極有可能,他自己衝到車子前面,我的車只是受了牽連撞了他。”

雖然聽起來很自以為是,不過京子也沒有否定這種可能。

“的確有可能是自殺或意外。”

“我是無罪的。”

“雖然不能說你無罪,”京子很受不了青山的單純,“不過對方應該也有相當程度的過失。就算向警察自首,應該也不會受到太嚴重的處罰。”

青山考慮了好一陣子,終於開口,“如果我去自首的話……”

“一定是輕判吧。”

“不,不對。”青山難得語氣粗暴,“如果我去自首,球隊一定會開除我。”

京子這時才終於知道青山在意的是什麼。比起罪刑輕重、過失程度、對方的家人等等,他只在意自己能不能繼續踢球。青山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