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習慣,就是喜歡說夢話。而我也有個不好的習慣,就是每天半夜,都會醒來幾次。”頓了頓,抓著程悅的手指收得更緊,語氣也嚴厲下來,“到底怎麼了?有什麼話不能跟我說的?你到底在隱瞞什麼?是家裡出事了嗎?”

程悅沉默著。

江子東繼續問,態度變得更為強硬:“就算遇到困難,我們也可以幫你想辦法,做了幾年舍友,你對我連這點信任都沒有?現在他倆不在,你可以放心說出來,我們好好聊聊……”

“別逼我。”程悅臉色冷了下來,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然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重複道——

“別逼我。”

江子東雙手用力按在程悅的肩膀上,強迫他對著對面的鏡子:“程悅,你看著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子!連粗神經的阿榮都覺得不對勁,偷偷問我你出了什麼事!你覺得自己偽裝的很好嗎?你還想繼續裝嗎?!我不想看你這樣下去,到底出什麼事,你要是把我當朋友,就給我痛痛快快的說出來!不要像個烏龜一樣藏著躲著,讓這麼多人為你擔心!”

耳邊的吼聲震的人耳膜發痛,程悅輕聲打斷了他。

“好。既然你今天非要問出個結果,那我就告訴你。”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的說——

“我是同性戀。”

程悅抬起頭來,目光直直看著江子東,然後,微微揚起嘴角,擠出個笑容來,“你……滿意了?”

江子東猛然怔住。

那一刻的程悅,臉上雖然帶著微笑,目光中卻是濃到化不開的沉痛,壓抑太久的心事一下子說出口,濃烈的情緒,極致的痛楚,讓程悅彷彿到了瀕臨崩潰的邊緣。

江子東放開了他的肩膀,良久,說不出話來。

程悅理了理略顯凌亂的襯衫,斂住笑容,垂下眼簾:“我去洗澡。”邁進浴室後,又輕聲說道:“如果你們覺得……噁心……的話,我會……儘快……搬出去。我不會……影響到你們,請你放心。”

他的聲音異常乾澀,似乎每一個字從喉嚨裡擠出來的時候,都受到了極大的阻力,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程悅把淋浴的噴頭開到最大,嘩嘩的水聲響在耳邊,震得耳膜都疼了。強烈的水流衝在身上,衝到面板都發紅了。可是,心情還是無法平靜下來。

他一直很敬重江子東。江子東的年紀是班裡最大的,自大一分到一個寢室以來,江子東一直是最稱職的舍長,他總是以大哥的身份關心同屋的三人。起初程悅剛來北方水土不服的時候,經常拉肚子,也是江子東半夜三更起來給他找藥,倒水。

可如今,卻把最不堪的秘密親口對他說了出來。那一刻,江子東震驚的眼神,還有觸電般放開他的動作,就如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割在他的心上。

同屋裡住了個同性戀,果然會讓人不愉快的。以前肆無忌憚穿著短褲到處亂跑的兄弟們,也會因為同屋裡有個喜歡男人的舍友,而變得尷尬和拘束起來吧。

所以自己最好搬走。免得他們看向自己的目光,從信任變成逃避。

雖然……有些捨不得他們。

那天晚上,小威和阿榮很晚才回來,他們兩個興高采烈八卦著白天去外語學院聯誼會見到的美女,程悅躺在床上裝睡,江子東則一直沉默著。

第二天就是週末,程悅刻意在床上躺到下午兩點,因為他知道小威和阿榮下午要去買球拍。

起床梳洗完畢後,程悅迅速收拾好行李。

他拖著大大的行李箱往門外走,他很清楚江子東正在身後看著他,他甚至能感覺到江子東投在他身上的複雜的目光。

程悅偷偷期待著江子東能夠像往常一樣,以朋友兼兄長的語氣問他幾句話。

你去哪,以後打算怎麼辦,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