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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惜明頓時輕輕嗤笑了一聲。然而,當看到京兆府廨的大門徐徐開啟,他很快就收起了留意別人的精神。這一次,主持京兆府試的試官藍田縣丞於奉不像此前萬年縣試郭荃直接到門口,給應試士子一個下馬威,而是連面都不露,只有兩行差役排開,目送了他和其他人一塊魚貫入場。
相比此前萬年縣試的那個大堂,此次京兆府試的大堂顯然更加軒敞,四周也設了圍障。這一日風和日麗,不寒不熱,天氣適宜,當來到蒲席前頭的時候,柳惜明直接從包袱中拿出一塊白色輕綾抖開之後,這才坐了上去,鎮定自若地在一旁擺好了文房四寶。等到人都進來得差不多了,他環目四視,最終既不見杜士儀,也不見王維,他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不多時,便只見一個身穿綠衣的高瘦官員背手而入,待到了眾人跟前,一張刻板臉的他輕輕咳嗽了一聲,這才一板一眼地說道:“藍田縣丞於奉,奉京兆公源翁之命,主持今歲京兆府試。第一場,試帖經,至午方止,十過其六方許試明日第二場!”
上一次郭荃已經在萬年縣試時來過這十過其六的高標準嚴要求,儘管臨時抱佛腳已經來不及,但不少聽說了此事的人還是有了相應的心理準備,這會兒不過是稍稍發出了嗡嗡嗡的議論聲,卻不比此前萬年縣試時那一片譁然。當卷子一張張發下的時候,提心吊膽的眾人全都沒有聽到不許以詩贖帖的話,一時都長長舒了一口氣。而柳惜明則彷彿早就預知此事似的,也不忙著答卷,只是氣定神閒地看著眼前的卷子。
帖經素來不是他所長,十過其四已經是極限,十條之中答出六條更是幾乎不可能。與其這會兒冥思苦想,還不如養精蓄銳待會兒等著試官出題,賦詩贖帖!
隨著銅壺滴漏中的水一點一滴掉入銅盤,外間的日頭不知不覺已經升得老高。知道時間緊迫,有計程車子還想嘗試在這一場帖經上頭再盡幾分努力,但也有的對這一場帖經所考實在是無能為力,須知帖經所考,既有詩、書、易,也有《周禮》、《禮記》和《儀禮》,更有《左傳》、《公羊傳》和《穀梁傳》這春秋三傳,林林總總能把犄角旮旯全都背下來的,這數百人中恐怕是百中無一。如柳惜明這般隨便填完了幾格,心中不安地等著最終考驗。
然而,眼看時將正午之際,就只聽外頭傳來了一陣陣聲音不小的喧譁,繼而坐在最靠堂外的考生當中,便有人喧譁了起來。
“京兆杜十九郎回程路上遭人劫殺,人已經在京兆府廨門口了!”
且不說柳惜明聽聞此言大驚失色,別的應考士子又是怎個表情,昨夜一夜緊趕著對口供,今日讓赤畢先行打探城門動靜,沒有趕在大清早第一時間入城的杜士儀,此刻和隨行崔氏從者們站在京兆府廨之外,一身本該整潔的白衫之上,這會兒恰是血跡斑斑,一時四周的圍觀者越來越多。而剛剛又驚又喜拉著竹影和秋娘下了車迎上來的杜十三娘則是整張臉蒼白沒有半點血色,只是死死拽緊了杜士儀的袖子,竟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面對心神大亂的妹妹,杜士儀卻不好解釋太多,只是輕輕握了握她的手,順便悄悄將手中一小卷紙給了杜十三娘,這才低聲說道:“來日府試完了,你來接我時,記得帶上那邏沙檀琵琶,再找出那一卷司馬先生留下給我的樂譜。還有,這封信送去給朱坡京兆公,要快,決不能耽誤。”
直到京兆府廨中一個青袍官員匆匆趕了出來,他那因失血而有些蒼白的臉上方才露出了幾許肅色,不等人開口便舉手見禮道:“京兆杜十九見過明公!”
那青袍官員看到地上那七八個看不出傷勢的便裝男子,再看看杜士儀以及一眾從者身上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