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手藝人的也多了。故而老書生少了,大多書生一年科考無果,三年復之,再不及第便做其他行當去了。”

枕春微微凝神,應道:“尊卑平緩,貴族與庶民之間的鴻溝日益模糊,官不貴而農不賤,這不是同軌同袍的好事?”

慕永鉞輕笑一聲,半開玩笑:“他們稱你鸞和聖治,你倒也聽得進去。”他將腿落在地上,稍稍坐直,“書生們一年無果三年復之,然後知反,如此年年及第的皆是年輕人,錯綜複雜的朝廷盡數握在年輕人的手中,你放心得下?”

“過幾年便也是老油條了。”枕春偏頭想了想,自然是明白慕永鉞的意思的,回道,“我本想著,人各有志,科舉本便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倘若另有所好,不在讀書這一棵樹上吊死,另尋謀生之法,也是能夠推動我大魏萬民同階的好事。倘若是真正有指點江山的報復,那自然不會一年無果三年復之,然後知反。”

“哦?”慕永鉞揣手,饒有興趣。

枕春繼道:“知反的都是隻想功名求安穩的人,真正的國之脊樑是不會反的。臣心一片磁針石,不指南方不肯休。”

“有道理。”慕永鉞並指點了點枕春,“但你可想過,如今年輕人入官場,有本王,有隆國公有臨淄王這等老臣指點。可待你那熊兒子即位呢?十年之後,隆國公還在不在世也是個問題,本王反正是提不動太阿劍了。而你的兒子,不過及冠,方是少年。一個百年之後或便會有戰的國家,交給一群沒有見證過戰爭的少年郎治理,你可知有多危險?”

枕春驟然便沉默了。

“故而,本王以為,是時候訪賢了。”

“訪賢?”

慕永鉞丟擲一本紙頁都翻爛的線扎書來,“此乃我大魏各地隱居的有才能之人,或是坊間流傳的地方賢者。”

枕春接過來翻了翻,書上密密麻麻記得很全。

何處何地有甚麼樣的一個人,他做過甚麼驚豔世人的文章或事蹟,叫什麼祖上幹什麼的又年幾何。讀得兩頁下來,倒覺大魏藏龍臥虎,許多治世的能人尚且蟄伏在野。

忽然枕春警覺挑眉:“你要下野訪賢。”

“南方的十萬大山與世家深院,誰比本王更熟悉?小七崽子自然是紫微星降世,那也需要八曜合拱才能彰其帝王命數。為大魏的國運尋齊八位賢德輔臣,也算是國祚之幸。”慕永鉞撐著額頭,“何況呢……”

“何況?”

“魚姬病了。”慕永鉞忽然肅色。

自從那年那場疫病之後,魚姬便一直留在蜀郡。驟然聞病,枕春想來也是一位平生故人,便關切道:“可要緊嗎?”

“時日無多。”

枕春心頭一沉,有些悵然:“竟是如此。”

慕永鉞卻不以為意:“不過精神尚好,本王想著回南方訪賢,順帶捎著她遊覽一下名山大川。”

枕春便沒有阻攔的餘地,只嘆謂道:“人生一世草生一秋,如此短暫脆弱。其實魚姬的心裡,到底是有王爺的。兩人在這塵世相遇一番,經歷朝代更迭與生死危難,黃土白骨之後什麼都不留下,如今想來卻有些遺憾。”

“所以本王回去,是要與她成個親的。”慕永鉞忽然自嘲,“你看本王不惑之年,竟有這等喜事。”

枕春忽而怔忪,有些愣。

“你放心,本王命中無嗣,不會擾慕北易那小子的宗嗣江山。”

枕春聲音有些嗔,也有些感慨:“哪裡是要說這些。只是王爺如今貴為攝政王,又是千歲之尊,歸回蜀郡成親,也是一件大事,可要好好準備。”

“魚姬並不在乎,本王也不在乎。”慕永鉞勾了勾嘴角,“星河與山水萬年不改,哪裡需要三書六聘那些繁文縟節。便隨便走走,到處看看,見著一處景緻美妙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