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挽了袖子似乎想幫豆腐店的忙。湛紫和凝碧都被打發出去,再不會有人說她有王妃風範,這孩子竟然又顯出一無所有的惶恐與頹唐,繼而不可避免地就變回文雀的傻瓜徒弟與可憐妹妹。文雀卻甚至說不出自己是該心疼還是想高興。“昨晚殿下第一次回來住,你倆吵架了?”對面愣愣地不應,“我瞧他喝醉酒,你因為這個不開心?”木棠還是不答。那就是闊別多日,驟然發現榮王與她的“晉郎”截然不同,兩情繾綣的美夢終於結束了!文雀油然生出一股“不聽老人言”的滿足感,兩耳朵卻不自覺氣得發熱,心中更一陣陣地犯怵。所以當其後典軍老爺闖進來拉她出門問起“盧正前”三字時,她眉頭一跳,竟然無可抑制地狂喜:

“你吃醋?”

“如果你對他動過心。”

荊風毫不遮掩,坦蕩蕩等著她回答。文雀反而卻要逗他,笑一句“莫名其妙”。別說她與盧公子的交集早在十月裡便結束,就算他們至今依舊保持聯絡,身為未婚夫,他也不該亂起疑心。“你分明知道那位少鏢頭就是個靠爹吃飯的蠢貨;我嫌棄他還來不及!正常男人,誰像你這般疑神疑鬼、小肚雞腸?”

,!

“有人。”荊風往遠處一瞥,文雀仔細尋去,大略看見一襲黑衣風一樣撲進朝聞院去,又踟躕不前,背坐在階上不知做些什麼,“才發了一晚上瘋。你別去,他倆要吵架。”

文雀卻道:“我新學了步伐氣息,不會給人聽到。”

她於是在窗下聽,荊風在一旁看。一場蓄勢待發的暴雨發作之前,還有名不相干的異數遠遠追來。段孺人披亂三千青絲,衣衫不整,甚至還赤著足。佩江緊隨其後,總算將人攔在院外,先勉強要收拾好儀容再來拜見。荊風趁機透底:“段孺人把持親王國不放,要與木棠爭權。朱家又送來婢子襄助,殿下大為不滿,回府第一時間必然去清輝院嚴正警告。這是脫簪待罪。”

“我看是無辜受累。”文雀撇嘴道,“她身子不好,分明是準備就寢,在床上被嚇起來,來不及梳妝打扮。連段家世家大族的女兒都如此惶惶不可終日……”

而後屋內象徵性地吵了幾嘴“林懷章”,有人毫不客氣地回擊了幾句“段舍悲”。本就面色難堪那位大家閨秀乾脆識趣離開了。這夜的風不算太涼,可她匆忙之間只著一件小衣,披一件夾袍,誰知道會不會又病上加病。曹文雀這一夜便不肯隨荊風回協春苑小聚,第二日一早還一定要進宮做些實事去。三月裡前朝忙著考功論績,後宮自然有樣學樣。核准職級,提升罷黜都是關乎月例銀子的大事兒。胡姑姑去年縱然“犯過”,昭和堂記檔上卻清楚寫著,她是“抱病在身、告老還鄉”,並非名正言順被逐出宮廷。御膳房徐彌湘多番打探,專門帶出話來說今年要斷掉胡姑姑的供給——這豈非要讓人挖墳等死?曹文雀自然得想法子入宮來辯一辯,求一求。趕巧,今日段孺人本該入宮去看看壽宴操辦進展——和往年一樣,實則不過走個過場,做個盡孝盡心的模樣。她而今受罰養病正閉門思過,身為王府“奴婢”,曹文雀就大大方方替她去走這一趟。同行李木棠甚至也改作奴婢裝扮,脫了一身錦緞羅衫不用,偏偏穿起舊時的灰縑硬布裙,甚至連頭上忘記取下的玉簪其後也藏進發髻裡,一張笑臉愈發沒了血色,竟全然變成了她沒名沒姓的可憐妹妹,慘兮兮跟在屁股後面當尾巴了。她走得緩慢,著意拿準了初入宮胡姑姑的規矩;進了昭和堂卻一言不發,全將昔年做姑姑的經驗拋擲腦後。曹文雀縱然牙尖嘴利,以一敵百卻豈能討得好?昭和堂宮人,又最是不好相與!先搬出新更改的宮規來:“這一條,年滿出宮,三十歲上、五十歲下,當可自食其力,內宮不再追予財帛。”曹文雀雙手攀過去看仔細了,立刻就沒話可說。對方繼而又客氣呢,轉臉說起壽宴諸事,照樣規規矩矩把她倆當座上賓!哪有錯處可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