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

曹靜仙和他說這戲,說著無關緊要的話,他應對敷衍,天色愈黑。

起身想要告辭,曹小姐的臉上有些惋惜不捨的神色。

“前陣子學生鬧過,世道總不大安寧,”曹靜仙對著展昭彷彿有些祈求是神色,“昭哥,煩勞你走一趟,送送白老闆,我……我和爹也好安心。”

展昭抬眼看了看面前的白玉堂,他面上波瀾不驚,彷彿並不打算推辭。

他沒有拆穿自己,他裝得仿若初見。

展昭有些惶惑,他不大明白麵前的藝人。那日永全院裡他幫他躲過了陳雲然,還幫他綁了傷口。他以為國人大概都是噤若寒蟬的,逆來順受,一切專制的虛假民主他們都接受,送走一個皇帝,等著另一個登臺來奴役他們,戰戰兢兢活在噩夢之中,卻不敢醒,麻木心神。明哲保身比什麼都來得重要。他知情,卻不拆穿,他和多數人不大一樣。這讓展昭冥冥中又對那不甚光明的未來燃起了一絲希望。

他點頭應承。和白玉堂走到門口時,和進門的陳雲然擦身而過。陳雲然的肩膀好像躲避不及,撞在了展昭肩上。

白玉堂看著展昭臉色一白,他心裡猛地抖了一下:那是那日受了槍傷的舊傷口!

他再看陳雲然,他的眼中果然帶點狡黠,他在試探。

他也許早在永全院的那日裡便嗅出了絲許味道,或者更早。白玉堂有點暗惱,就說他是隻喝過墨水的理想者,這樣雙重尷尬的身份下,本應該謹小慎微。可他竟然被玉面狐狸咬住了尾巴!

他晃過神,插上一步,和陳雲然閒聊起來,身子遮住了展昭。陳雲然不好失禮,邊說著可有可無的客套話,邊側著眼睛想要查探展昭的神色。日前帥府失竊,丟的是不可啟齒的東西——曹帥和南邊玉帥的密函。知情者少,能近身者就更少。陳雲然越過白玉堂的肩膀去看展昭尚未平復的臉色,他眼中彷彿有著什麼光彩一閃而逝,交談中,那模稜兩可的笑容變得更加曖昧起來。門口大紅燈籠的暗光劈頭蓋臉的打下來,罩在他身上卻出奇地泛起了寒意。

他想再看得仔細些,可是白玉堂卻將那人遮在身後了,這無意間竟似永全院中一幕的重演,只是變換了方式。

陳雲然不動聲色,推說還有要務,辭別了兩人,轉身離開。只是走了一半,他忽然回望那兩條走出門的身影,哼笑了一聲,細長的丹鳳眼睛裡,漸漸寒起一層冰霜,讓人不寒而慄。

白玉堂和展昭無從知曉,他們正慢慢走回宣南“棉花地”處白玉堂的居處。

白玉堂走得卻很慢,他好像遛彎一般悠閒,沒有開口的打算,邊走邊瞧著漸漸熙攘起來的夜景。他一路逛走著,彷彿漫不經心,直到身後跟著的展昭停了腳步。他笑笑,轉身半挑著眉毛看他。

“白老闆今日為什麼不……”

展昭直視著他,眼神中確有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種希望,熱切已極。

“不為什麼,”白玉堂撇撇嘴,輕哼了聲,“我與陳雲然交情沒那麼深,也還不想冒被你滅口的危險。”這話說得冷淡,展昭聽著卻是淡淡的感激,不管怎樣,那日冒險助他脫逃的是他。按說,這樣的亂世,人們原本是樂意明哲保身的。可白玉堂今日不但未拆穿他搖搖欲墜的西洋鏡,還又故技重施擋掉了陳雲然危險的試探。

“謝謝你。”

展昭道謝,發自肺腑,由衷。

可白玉堂卻樂了,他瞅著面前那個一身軍裝的人,心裡彆扭起來。說到底,這副口吻,這雙眼睛,就是永全院那晚的小革命黨,不大會變通的讀書人。如今卻變戲法兒似地成了另外一種身份。他知道這大概又和他們的理想有關,只是變換了手段和途徑。可他還是想說,那一身軍裝,穿在他身上,說不出的彆扭。不是不好看,白玉堂進出帥府,見過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