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好好安慰他一番,然而抬起手,卻發現只能穿過他的身子,連撥開濃霧碰一碰他的臉都做不到,手指停留在白色的霧氣中,與他隔著千山萬水。

“素素,和我在一起可好?”那個聲音圍繞著她,然而那一襲玄色的衣袍卻被濃霧遮掩住再也看不見,素以走了一圈還是沒能發現他,急的問了一句:“你是誰?”

“你是誰……你是誰……是誰……誰……”她聽見自己的聲音不住地飄散在四周,而那個男人卻消散了一般,不再出聲,素以一急,便醒過來了,一眼望到底,是熟悉的擺設,薰籠中燃著精細的軟煙,掐絲的瓷花瓶中養著一株紅色的梅花,襯在五蝠捧菊的楠木窗格子上,投下一道細細的剪影,再過去一點,是一張暗紅色的案几,宣紙成鋪開來,只用一塊鎮紙壓著,連軟毫上沾著的墨水都是欲滴未滴的樣子,一切都和自己消失的那一天一模一樣,若不是掛在脖子上的避毒珠提醒著自己在百折林中的經歷,素以覺著這便只是一個荒誕的夢,夢醒了,一切都回歸正道。綠珠端著一碗烏黑的藥汁擺放在素以的案頭,配了一碟糖漬梅子:“小姐,快些喝了吧……”眼圈竟是紅了。

素以想了想,自己就這般活生生地消失在她眼前,也不知道她這個月來受了多少苦,便覺得有些愧疚:“綠珠,爹爹和孃親沒有怎麼為難你吧?”

綠珠只是搖搖頭:“老爺和夫人淨顧著擔心小姐了,哪裡有時間來懲罰婢子。”

素以抱歉地對著她笑了笑,也不知該說一些什麼,於是便勤快地拿起了冒著熱氣的藥碗,捏著鼻子一口氣吞嚥了下去,中藥的氣味一時間全都盤旋在咽喉道里,辛澀難忍,素以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胃室中拉起警報線,全神貫注地對抗著藥汁的入侵,腸道不安且煩亂地攪動著,弄得天翻地覆,素以只覺著牙齦發酸發軟,流動在口腔中的口水也隱隱地發燙,一個沒有控制住,藥汁帶著銳不可當的氣勢盡數往嘴巴里衝,素以有些怔怔地看著狼藉一片的被褥子,中衣上也煩了一片濃郁的黑色,黏糊糊的貼在身上。

“小姐,你怎麼樣?”綠珠緊張地問著,李輕輕此刻正走到了門口,聽到綠珠的聲音,好不容易才按下的心臟又劇烈地跳動起來,紊亂無章,她慌張地推開了花梨木雕玉蘭紋楠木門,繞過紫檀木雕嵌素字鏡心屏風,看見素以心煩氣悶地靠坐在軟墊子上,繡著玉蘭花的絲絨被子被吐得一塌糊塗,一股令人作嘔的酸味泛在密不透風的屋子中,李輕輕慌忙跑到床前:“素以,怎麼了?快快快,快去叫一下顧神醫。”

“孃親,我沒事。”素以虛弱地朝著她笑笑,安慰著,然而,自己這一副鬼樣子,說什麼都是無用。

“怎麼會沒事,連藥都嘔出來了,”李輕輕從被窩裡把她掏出來,然後喚秦媽來重新換置一床新的棉被。素以伸出手抱著李輕輕的脖子,撒嬌道:“這些藥太難喝了,素以不愛喝,孃親,能不能就不喝了?反正這風寒過些日子便好了。”

“良藥苦口,只有喝了才能快些養好自己的病,素以,你要乖一些,這些日子,爹爹因為擔心你,冒著違背聖上旨意的危險,推遲了出使墨蛟國的行程,你要是再不快些好,爹爹怎麼能安心出發?”李輕輕撫著素以的後背輕聲勸導,“素以,孃親看著你這般躺在床上,心裡真是難過……”聲線帶了些哭腔,然而在素以面前,卻是忍了下來,到底是沒有讓這一個月的擔心受怕轉換成顆顆淚珠。

三十八,素素,我終於找到你了

素以聽了李輕輕的話,心裡甚為感動,沒有想到爹爹竟然這般關心自己,於是她頗為難為情地蹭了蹭李輕輕的脖子:“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