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的顏色耀眼華貴,再散著發綰小髻就不合適了,遂讓她們幫我綰了個半偏不偏的墮馬髻,不顯得衣衫唐突就行。

北魏侍女中,連翹已算是手巧的那類了,不過和江南惠王府調教出來的小落小惜比,又差了一大截。同樣的墮馬髻,連翹綰出的,總覺生硬了些,遂髻上插根銜一串紫水晶的鳳頭金釵,慢悠悠在髻邊晃蕩,看來才好些。

隨便吃了點早膳,輕羅便拿來狐狸皮的斗篷給我披上,扶我先到外殿去坐著。

這斗篷也是管密那邊送來的,靛藍的底色,隱著牡丹的暗花,風毛出的極好,式樣更是華麗尊貴。我本擔心自己面容稚嫩纖柔,襯不住這樣招眼絢目的衣袍,誰知配著這些華服,反將原來過於嬌弱的面龐襯出了幾分雍容貴氣,有點後宮貴婦的氣度了……

可我只要做我隨性快活的公主,無憂無慮地安然生活在兄長的羽翼下,我錯了麼?

大殿中已有宮妃們在等著了,彼此應該都是熟識的。拓跋軻沒來,便自在地抱著暖爐寒暄說笑。忽見我過來,一時笑聲低了下來,然後便有那曼妃笑著說道:&ldo;哎喲,墨妃妹妹大喜啊!新年頭裡便得了這樣的寵愛,日後若能為皇上誕下皇嗣,只怕連皇后娘娘都得禮敬妹妹三分呢!&rdo;

論起今天本是一年中的大日子,若是以往在惠王府,即便下人過來道個喜,也該封個紅包賞下的。但我憶起蕭寶溶在我被擄前晚,還提起過要陪我在相山過除夕的話,再也懶得去應付那群笑不應心的妃嬪。

靜待諸妃的應和聲落下,我也不去見禮,自顧在最下面的圈椅坐了,淡淡笑道:&ldo;姐姐說笑了。寶墨從小看過面相,最是福薄命苦,哪有這資格為皇上誕下龍子龍孫?倒是姐姐通身富貴氣派,又身強力壯的,侍寢這麼久,一定早為皇上誕下兒女了吧?&rdo;

曼妃臉色微微一紫,哼了一聲,道:&ldo;我還沒那個福份。&rdo;

我故作詫異,目光在諸妃臉上一轉,說道:&ldo;那麼,不知哪位姐姐有了那個福份,讓皇后娘娘都禮敬三分?&rdo;

一旁便有妃子耐不下性子,冷哼一聲,道:&ldo;皇上至今未有皇嗣,難道妹妹不曉得麼?&rdo;

我詫然笑道:&ldo;這可奇了,皇上這般健壯的人,怎會沒有皇嗣?姐姐們說笑吧?&rdo;

我真顯出一臉無辜來,倒讓這些人一時無語,研磨地盯著我,判斷我是不是真的糊塗至此。

許久,那錦妃才道:&ldo;皇上無嗣,如今又格外疼愛墨妃妹妹,因而我們這些侍奉的,才盼著墨妃妹妹儘快為皇上誕下皇嗣來,也減了我們一樁心事了!&rdo;

說得真是賢慧大方。

我拈著茶盅,抿著點過口脂的紅唇嫣然而笑:&ldo;這樣啊……那我一定聽姐姐的話,多與皇上相處,儘快誕下皇嗣來,免得姐姐憂心。&rdo;

只不知,我與拓跋軻多多相處了,她們的空幃寂寞誰人來填?

不出意外地看著幾個妃嬪都黑了臉,我暢快地喝著茶,嘆氣道:&ldo;同時綠茶,味道卻差得遠。這雲霧茶喝著實在勉強,我還是最喜歡獅口銀芽,喝來恬淡甘美多了。&rdo;

殿中妃嬪都在觀察著我,顯然在琢磨我有沒有言外之意;而有心思玲瓏的,開始面露怒色,認定我將她們比作不好喝的雲霧茶了。

可惜,她們的怒氣還沒來得及發作,殿外丹墀上已傳來拓跋軻的吩咐:&ldo;把重華殿和瓊芳閣的雲霧茶撤了,換獅口銀芽。&rdo;

他不急不緩踏入殿中時,妃嬪們早已收斂了自己的不平鬱憤,以最合宜的姿態誠惶誠恐地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