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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我文暉可怎整?你以為我是在看戲?我心裡像澆了火油似的!”
白承實也急著知道奉天的情況,跟著趙一普從人群裡擠出來說:“叔,現在國難當頭,連咱縣城裡上上下下都在說這事,文暉信裡也保證能說!”
趙一普急得巴不得馬上知道信裡的內容,就顧不得嫌白家父子討厭,急忙把信塞到白承實手裡,說:“承實,你快給念念。”
白承實求之不得,急忙捧著信,揀離野臺子稍遠一點的安靜處坐下,讀起來。剛開始無非是問候一下父母、家人,緊接著,讓他們心底裡不能安生的那件事就出來了。白承實緊張得睜大眼睛讀道:
“……九一八事變,日軍佔領了瀋陽,隨之即將佔領東北、華北乃至整個中國,以實現自甲午戰爭以來侵佔中國的狼子野心。現在瀋陽街頭舉目可見異種,中國,已不復為純粹的中國;人民,即使想過困苦的平靜生活亦為不能。江河喋血,人命如草,我中華民族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人民已面臨改種換籍之危險。我親眼看到日人是怎樣屠我同胞,掠我財富,一堂堂中華男兒,保衛桑梓,誓死救國,責無旁貸。況且,幾個月來的事實已可見‘傾巢之下,無有完卵’,沒有國家,小家亦不復存矣!兒預計月內返鄉組織義勇軍,與家鄉父老共商抗日救國之大計……”
白承實的額頭滲出了細汗,為眼前的局勢和趙文暉的親口旁白震驚得目瞪口呆。他讀完後把信緩緩交給趙一普,站起來,獨自走了。剩下白鳳吾和趙一普,各懷一腔心思,兩隻眼睛直直地盯著對方,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趙一普把信小心地放好,邁著四楞步子,倒騰著羅圈兒腿心急火燎地回家。
野臺子周圍因了趙文暉的信,暗暗滋生了一股惶恐情緒,和著塵土,向四周悄然升騰著,蔓延著。人們暗地裡傳遞著恐懼,這戲呀,聽著聽著心就慌了。聽戲的人慌了,唱的人也自然就不來勁,唱到高潮白鳳吾也忘了賞錢,戲班子就草草地收了場。
一家人看戲回來,趙一普的氣還沒有散,鼓在一邊悶聲抽菸。
靈芝小聲問公公:“阿瑪,文暉信上是咋說的?”
趙一普啪啪拍著信,“咋說?他說小鼻子要來,他不念書了,要回鄉組織義勇軍抗日!嗬,閒人這麼多,用得著他停了學回來抗日嗎?他要抗日,我供他念書的錢不就白花了嗎?”趙一普一想到抽筋剝皮攢出的錢,心疼得臉上的褶子一抽一抽的。
聽說趙文暉來了信,裡面說了小鼻子打進來的事,鄉親們都擁到趙家來聽信兒,裡三層外三層地站在趙家窗外,把趙家圍得水洩不通。
男人最愛談論的就是戰爭。從甲午戰爭到日俄戰爭,這片土地上發生的戰爭像陰雨天一樣綿延不絕。為了守家自保,這裡民風強悍,勇於*,來了外侮,爺們兒就是一句話:跟他幹!德章爺爺年輕時就當過民團會勇,他從鄉親們的喧譁議論裡知道了世事,老年人的血突然像年輕人一樣快速奔流起來,他出人意料地從炕上跳起來,退後一步,做出拉弓搭箭的姿勢沒頭沒腦地說:“文暉做得對!……嘿,你們以為我不會擺弄槍炮嗎?我趙德章從來就不白給。光緒甲午年,小鼻子佔了江那邊的平壤城,完事兒就要過鴨綠江。各村組織民團會勇抗倭,把我也給組上了。咱們開到鴨綠江邊,和朝廷派的定邊軍一道擋著小鼻子。那仗打的呀!兩邊的人都沒少死,石頭上都是血呀!老虎都嚇得跑長白山上去了!東邊道尹張錫鑾、知縣榮禧,打頭兒往上衝,打不過也要打,這叫爺們兒,懂不懂什麼叫爺們兒?”
《寂靜的鴨綠江》21(2)
窗外的鄉親異口同聲地逗德章爺爺:“不懂!”
德章爺爺鼓著腮幫子,憤怒地搖晃著腦袋說:“連這個都不懂?爺們兒就是活著不受窩囊氣,刀架脖子不求饒,不但在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