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顧廷煜冷笑起來,皮包骨頭的面孔上,高聳的顴骨顯得有幾分可怖,“我有份!大大一份!我也沒想撇清!”

太夫人瞧氣氛緊張,趕緊道:“唉……煜哥兒,說這些做什麼?便是舌頭和牙齒也有打架的,到底是自家人……”

“嫂子說的是。”四老太太也來當和事老,“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以後咱們關起門來,還是一家人!”

“四嬸覺著這一樁樁一件件,只消說笑兩聲,含糊兩下,便能過去了?”顧廷煜這麼說著,眼睛卻瞧著五老太爺,目中滿是譏誚。

四老太太本就底氣不足,立刻不說話了。

五老太爺剛要張嘴,又無可奈何的閉上了,顧廷煜深吸一口氣:“五叔,兩位嬸嬸,你們覺著,如今的二郎,還是過去的二郎麼?難不成你們覺著,嚇唬兩句,或說兩句好話哄哄,他便會乖乖就範了?”他的目光把廳堂內眾人都掃了一遍,最後落在顧廷燁身上。

顧廷煜心中苦笑——好定力,果然已非吳下阿蒙

他轉回目光,對著廳堂中眾人,一字一句道:“若想自己虧待過的人回頭幫忙,便硬氣些!別想著能糊弄過去,把該交代的交代了,大家心裡也就明白!”

明蘭疑惑的看著顧廷煜,鑑於‘終極大boss總是最後出場’定律,顧廷煜應該不會只是懺悔或哭訴一頓,想來應該有殺手鐧吧。到底是什麼?

顧廷煜手指枯瘦如柴,似想從袖中取些東西,但手腕抖的厲害,邵夫人忍著淚水,幫著丈夫在袖中舀出幾個焦皮信封,共有三封,封口上火漆已開,裡頭隱約有白色信紙。

大約是適才說話耗費了太多力氣,顧廷煜氣喘吁吁的往後坐倒了,示意妻子把信交給顧廷燁,邵夫人走前幾步,把手中的信交到顧廷燁手上。

廳堂中幾個老的一瞧,頓時大驚失色,五老太太失聲道:“這信?你怎麼還沒……”她隨即自知失言,連忙住了嘴。

顧廷燁緩緩的看了她一眼,朝著邵夫人微躬身,然後乾脆抽|出信紙,展開來匆匆而讀;從明蘭這個角度自然看不見這信的內容,卻見忽然間,顧廷燁神色大變,手指微微顫抖起來,他讀完一封,又連忙舀了另兩封來看,似是越看越驚心。

明蘭大奇,轉頭去看煊大太太,見她也是一臉疑惑。

顧廷煜見此情景,微暗啞著聲音,緩緩道:“這信是父親臨終前所寫,統共三封,一模一樣,分別寄給金陵和咱們老家的三位堂叔伯;這件事,他誰也沒說,瞞盡了所有人。”

他緩了口氣,一口說完:“裡頭寫著,二弟生母,先白氏夫人嫁入顧門時曾有陪嫁,南邊有上等水田九百三十畝,餘杭鋪面地皮五間,另通匯鋪號裡存銀五萬三千兩,待父親身故後,不論是否分家,這些銀兩田地鋪面都先給了次子顧廷燁。父親信裡還說,要三位堂叔伯,當著族人和親朋故友的面,一起在靈堂上讀出來。”

朱氏和煊大太太等女眷從未聽聞過這話,一時目瞪口呆,炳二太太卻似乎知道,輕手輕腳縮到一邊去,明蘭也驚訝的不能言語,她趕緊轉頭去看顧廷燁,卻見他如石化了般,沉默的端坐在那裡,只有拈著信紙的手指微微發顫。

廳堂一時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四老太太和太夫人滿面羞慚,五老太爺夫婦閃避著眾人的目光,側過頭去。

“那,後來呢?”過了良久,顧廷燁才問,聲沉如山澗回聲。

顧廷煜冷笑著:“父親過逝前,九房的大堂伯恰出門摔傷了腿,一時難愈,沒法來奔喪,便遣了兩個兒子來;他們年輕,一次吃酒露了口風,叫套出話來。我們這才知道有這麼三封信,當夜,我們幾個就軟硬兼施著,把這三封信給要到了手,這事就此沒過。”

他的聲音沒有半點欺負,不知是在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