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面是因為怕死,一方面是自慚形穢……

“來了,真的來了!”

登時,尖叫歡呼狂笑聲不絕,隨著那頂雪白色的軟轎蜿蜒而來,興奮狂叫呼聲由遠至近,由小變大。

來了,終於來了。

觸目首見的是兩名俏麗雪淨的小丫頭,抱著一玉盤滿滿的五彩繽紛花瓣,笑吟吟陪行在軟轎邊。

然後是四名年輕白衣男子輕鬆地抬著一頂軟轎,以碧竹雪紗製成,在微微清冽風中飄拂中,隱約可見裡頭修長俊俏優雅的身形。

黑髮綰髻,白玉為冠,英俊臉龐上劍眉星目,薄唇似笑非笑,一雙秀氣纖長的手掌拈著一枝紅色梅花,彷佛在聞香,又像在欣賞那嬌豔吐幽的朵朵花瓣。

“啊——”

“梅十二少,看這邊,看這邊……”

“好俊哪!我的天,我快暈倒了。”

砰地一聲,果真有人昏了過去,但是馬上被街頭蜂擁的其他繡花鞋一一踩過,擠上位置來。

“梅十二少,我愛你——”

“紅兒,這條街怎麼這麼長啊?”梅十二臉上在微笑,梅花枝掩在嘴邊,掩住的卻是一縷苦笑。

“十二少爺,這已經是回家的捷徑了。”小丫頭紅兒笑咪咪,低聲回答。

“那麼是誰把我回家的時間和路線圖洩漏出去的?”他俊美斜飛的眼角在抽搐。

“呵呵,呵呵。”紅兒一臉無辜又愛莫能助。

“十二少爺,京城包打聽太多,防不住的。”一旁的緣兒樂不可支。

“你們好像很高興看到我被這麼壯觀的人山人海包圍啊。”他咬牙切齒。

“也不是這麼說的,看見自家少爺這麼受歡迎,丫頭們自然也覺得風光得很呀。”紅兒安撫地說。

“要不要我脫光了衣服遊街更受歡迎?”他沒好氣。

“好哇、好哇。”紅兒和綠兒眼睛都亮了。

“想得美。”他白了她倆一眼。

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尤其是這種集“女子與小人”於一身的十四、五歲丫頭。

他搖搖頭。

還是強打起精神,繼續對著滿街歡欣鼓舞的人微笑微笑微笑……到嘴巴僵掉,或是終於踏進梅花莊大門為止。

煩哪,煩哪……

城東 月老廟

一早。

“鄂璞娘來了!”

一時之間,廟口擺攤的賣香的算命的雞飛狗跳起來,驚慌失措地拚命找地方躲。

有桌子的躲桌子底下,沒桌子的躲石獅子屁股後頭,還有人一時驚惶過度,拔腿翻橋就跳進了河裡。

只剩下香客們手搖腿顫,不知該逃還是該繼續拜拜。

遠遠的,一個清麗纖細楚楚動人的女子挽著拜籃,緩緩朝月老廟而來。

她有一頭烏溜溜的秀髮,嬌嫩地梳成了兩隻小髻,簪上兩枚粉紅色玉蝶,眉目如畫,宜喜宜嗔的小臉白裡透紅,如同三月桃花綻放。

她穿著一身紫色衣裳,領邊袖口裙襬綴著毛茸茸的雪兔毛邊,纖小白淨的手腕上戴了三隻金燦燦的手環,隨著舉動鏗鏘出清脆聲響。

跟在她身邊的是個胖嘟嘟,臉色紅通通的老嬤嬤,就這麼一搖二擺三晃動地走近月老廟。

鄂璞娘挽著拜籃,還沒踏上月老廟的階梯就看到了廣場上滿滿的攤子,卻是空蕩蕩的沒半個人。

“幹什麼啊?是看到土匪來了嗎?犯不著搞成這樣吧?”她烏黑彎彎的眉兒一撩。

香客們倒吸了一口涼氣,實在不確定這是不是鄂家小姐“惡婆娘”發飆的前兆。

但還是有多遠閃多遠好了,省得接下來連跌打損傷的大夫都不夠叫。

全場鴉雀無聲,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