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之氣開始一絲絲地、無聲無息地消融進臟腑。渾身抖個不停的唐炎川,忽然間覺得窒息感在漸漸減弱,腹內的脹痛也逐漸轉微。

唐炎川心下一動,大喜之餘,急忙浮出水面,大口吸氣,補足腹內氣息。此時體內的臟腑猶如巨獸初醒,開始瘋狂吸納腹氣,唐炎川便只顧仰著腦袋,不停引氣入體。

倏的唐炎川眉頭緊蹙,但覺源源不斷的氣息在臟腑內衝撞擠壓,五臟六腑翻騰激盪,似要爆裂開來。唐炎川痛苦地大吼一聲,咬死牙關,額上青筋突起,面sè泛紫,冷汗涔涔而出。

震盪中,臟腑內竟是開始生出點點jīng元,被無數縷似有似無的氣息裹挾著,隨著經絡血脈遊走全身。

唐炎川只覺渾身一鬆,卻是失去了知覺。

※※※

茅舍內。

唐炎川躺在床上,閉著雙眼,已然昏睡過去。

“得虧他吼得大聲。”站在床邊的陸惜楚嘀咕道。

“哼!”賴思潤瞪了他一眼,道:“得虧你這師叔給他開了小灶!”

陸惜楚一窒,哂笑道:“都是天意,都是天意——對了,與溪村的事你可打算告訴他?”

賴思潤盯著唐炎川平靜的臉龐,不置可否。

陸惜楚眉頭一挑,背靠牆上,自語道:“既然老劉已經證實鎮上墳崗失了一具女屍,而蝕骨水又是獸人一族獨有,想來這小子他娘必是與獸人一族脫不了干係。若如你推測,她是獸人的話——費此周折,莫不是想要你替這小子解十年大限吧?十年前,獸人犯我東土,已然結下仇怨,她又如何確信你會幫這小子?”

賴思潤苦笑兩聲,搖頭道:“敵軍向你借糧,便是有你不得不借之理。”

“哦?”陸惜楚眼睛滴溜溜地看著賴思潤,甚是不解。

“惜楚,”賴思潤正sè道:“當年師父授我易本術,反覆強調其中利害關係。因此,這易本術至今我也只使過一次。知道此事的,除卻我們師徒四人,便只有當年那獸人了。”

陸惜楚心中頗多疑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便只是盯著賴思潤看。

賴思潤明瞭,接著道:“當年我選擇遊歷西北蠻荒,實為師父他老人家指派。行前師父授我易本術,便是要我在西北尋得那獸人,替其錯骨易筋,永葆人形。這其中緣由,我也不知。獸人一族根源不清,蝸居蠻荒之地,又十年人身,十年獸身,雖詭秘異常,但想必也飽受苦楚。當年幾番周折,我於荒漠深處尋得那獸人,對其施以易本術。這易本術本應是獸人一族的福音,但是如此強改天地造化,必然埋下隱禍,於己於人皆無益處,所以我謹遵師命,只用此一次。”

陸惜楚微微點頭道:“雖然不知師父與那獸人有何淵源,但是你身入蠻荒,可曾探得什麼?”

賴思潤走到窗前,搖頭道:“蠻荒之地寸草不生,只在深處有一處巨大盆谷。這盆谷雖大,物產卻不甚豐饒,獸人一族便苟活於此。我初到時,就因身著異服受到蠻獸圍擊,幸而族長待見,我便只道遊歷至此,圖個眼界。那族長是個女兒身,與我幾番言談過後,便也留了我下來。族長告知,獸人一脈數代隱於那盆谷內,堪堪聊生,又受十年大限,幾多悽苦。只是族中無人知曉獸人一脈來歷,難以作為,亦無處可去。我唯唯應對之餘,暗中找尋師父所說的那位獸人。數rì之後,方才尋得,秘密施完術,我便回了東土覆命。”

“那獸人可有告知一二?”陸惜楚忙問道。

賴思潤又是搖頭,道:“彼時牠尚且是獸身,不通人言,但如師父所說,頭頂三叉墨角,中間那角已然截斷。怪異的是,那獸人似乎知曉什麼,任由我在其身上施術。這易本術雖能錯骨易筋,但施行時,只是在其身上種下準則,待其下次大限到來時,方才淬鍊全身,顯出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