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昌是昨天到的滬城。

名義上是來調研滬城金融發展,但真正的目的,就是衝著紡織協會的研討會來的。

人也直接住到了自己在公共租界的別墅。

他準備看看,林易這幫人,是如何應對孔庸之,在背後策動的這場輿論攻勢。

那些文章中的幾篇,他之前就已經看過。

和林易的看法完全一致,只覺得切中了要害,讓人無法反駁。

就憑這一點,別管紡織協會這幫人擺出什麼理由,國府都不可能同意他們降低關稅的要求。

拒絕的越堅決,得到的讚譽越多。

這種事,一向都是自己那位好妹夫喜聞樂見的。

所以根本不用他再費心思,逢人就去哭窮去。

而林易這幫人,折騰的越兇,要挨的罵就越多。

至於說這傢伙看著情況不對,直接選擇偃旗息鼓……研討會之前搞的聲勢太大了。

不說滬城,整個華夏工商界的人無不側目。

一旦真是虎頭蛇尾,草草落幕,那可真成了天大的笑話。

林易之前積累起來的那些聲望,也會隨之跌落谷底。

總之這一局對他來說,進退兩難。

明裡暗裡和這小子交手這麼多次,屢戰屢敗。

這次難得要扳回了一局,這讓宋文昌的心情極好。

再加上離開了金陵,平日裡那些讓他煩躁的事務,也暫時不用理會。

所以這天早上,宋文昌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

感覺整個人都是精神煥發。

簡單運動一下,然後一邊吃著精美的西式餐點,一邊等著總會飯店那邊的訊息。

如果結果是草草落幕,那他就要乘勝追擊。

趁著紡織聯合協會人心浮動之際,和吳榮生張敬德這些人見一面,詳細的談一談。

降關稅這事兒,林易還得裹挾輿論,才能去辦。

但是對自己而言,完全沒必要這麼麻煩。

到時候只要大家不宣揚,悄悄地發財,不會折騰出什麼大動靜的。

像吳榮生張敬德這些人,都是一幫唯利是圖的商人。

只要有利益,他有絕對的把握,把這幫人拉到自己陣營裡來,直接把林易辛苦種下的桃子摘走。

至於說,林易寧願被人問候祖宗十八代,選擇硬著頭皮幹,也沒關係。

代理行政院長的署名文章,他都準備好。

先在報紙上把他批個狗血淋頭,再督促著滬城的銀行,統一對外披露一下他的負債情況。

小一個億的貸款,怕是要驚掉所有人的眼球。

以國人對於負債的偏見,又有現在的輿論聲勢,勢必會影響到林易名下生意的方方面面。

兩板斧下去,有這傢伙受的!

所以無論研討會是什麼結果,於他而言,都是穩贏的一局。

他正美滋滋的想著這些,樓上就傳來了電話鈴聲。

不用他吩咐,候在一旁的秘書快步上樓去了書房。

沒一會兒功夫,就一路小跑回來。

表情有些怪異。

這讓抬起頭的宋文昌,頓時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院長,是俞興民的電話。”

“怎麼說?”

“他說……林易在研討會上提了一個方案,準備建議國府,協調紡織協會和地方政府合作,擴大國內的棉花種植規模。”

“屆時由紡織協會直接向棉農收購棉花,不但要在價格上高於進口棉花,還要聘請農學專家,研究更科學的種植方法,提高棉花單位產量。”

“以此促進棉農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