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好。畢竟她與龍鱗的事不沾邊,若是留在自己身邊,不定會有生命之險呢?

在藍瑛的身影消失在樹林中後,關天養卻又記起沒能將王屋派的符牌還與她,但又不想再追上去,只得等下次再會了。

將要緊的東西收拾了起來,又叮囑傀儡人兒在這裡等他回來,若是有陌生人來了,便將船升上天去。

出了山谷,便一直朝著大慈悲寺方向而去。

泊山之處位於龍山北嶺,距離主峰尚有將近三百里。越往南走,隨處可見石刻的佛像,大的就是一座山,小的有若拇指,個個都是寶相莊嚴,栩栩如生。大佛像身上有小佛像,小佛像又匯成一座座的佛窟。每一座佛窟內都刻有經文,有梵文的,有篆文的,也有漢隸宋楷,更有些他也識得的古怪文字。每每有看到能夠意會的經句,就會停下腳步,細品片刻。如此走了兩個時辰,已是大有所悟。

此時已近亥時,山野茫茫,佛像處處,卻就是不見大慈悲寺的影子。關天養不禁納悶了:難不成大慈悲寺也建在龍山的雲深不知處中?

又走了大半個時辰,到了一處崖下,仰頭望去,見崖上依舊佛窟遍佈,周遭十數里以內黑黑煢煢的,不見有寺廟的影子,便只得先撿了一處較大的佛窟走了進去,打算暫行安歇一晚,明天再尋找大慈悲寺的駐錫之地。

沒想到進佛窟之後,發現當面而立的一尊天王雕像身後有些蹊蹺,走過去一看,才知是一道洞門藏在其後,裡面竟是別有洞天。洞窟內空空如也,通道遍佈,循著有燈火的往前走,片刻後便聽得誦經之聲嗡嗡傳來,卻不見哪裡有人。

洞入隨處可見十數丈高,神態微妙,金身燦爛的羅漢像,其分佈似暗合陣法之妙。關天養看得興起,忍不住暗笑道:“莫不成大慈悲寺竟然在山中麼?”又早聽說大慈悲寺有處名聞天下的羅漢堂,便懷疑這裡就是了。數完第十八尊後,終於看到另一道洞門出現在眼前,正欲往裡走,就見一名少年白衣僧人轉了出來,見了他也不驚訝,合什起手道:“阿彌託佛!”便走了。

關天養本待要問這是什麼地方的,卻見那僧人並不多言,心下頓時大奇,暗道:“看這和尚的穿著,分明就是大慈悲寺門下了,見我這個外人到了這裡竟然也不聞不問,這是什麼道理呢?”

穿過洞門,眼前豁然是座空闊的大殿,殿中坐著百十來個和尚,正在專心地唪誦著經文,竟沒一人因為他的到來而分心。嗡嗡的梵唱聲迴盪著,似近似遠,縱是一字也聽不懂,也覺得這場面莊嚴而肅穆,不可褻瀆。關天養頓覺唐突之至,心下又是羞愧,又是緊張,便想循著原路退出去。

剛轉過身來,就聽得一聲罄響,眾僧頓時止住了梵唱,齊宣了聲佛號。關天養大感好奇,情不自禁地停下來檢視究竟。只見上首的三名白衣老僧依次站了起來,朝著佛像合什起手後,就道:“晚課畢,都散了吧!”眾僧相繼站起身來,俱合什應道:“是,師父!”陸續經行關天養身畔,從洞門裡散了出去。

教關天養不解的人,百十個僧人,竟沒一個正眼瞧他一瞧,彷彿將他當成空氣,不存在一般。不免令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變成了透明人。好在一名白衣老僧走了過來,衝他合什起手,“貧僧有禮了,施主駕臨羅漢堂可是有事麼?”

關天養暗鬆了一口氣,不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這裡是大慈悲寺了麼?”話一出口,他便覺得自己是在明知故問,自嘲地笑了。

老僧笑道:“正是,這裡是大慈悲寺羅漢堂所屬。看來施主是遠客了,卻不知因何至此?”

關天養這才起手合什,“大和尚慧眼如炬,晚輩確實是從很遠的地方趕路來的。眼見天黑了,又找不著大慈悲寺所在,便想尋個佛窟暫歇一晚,不想闖進了羅漢堂來,打擾了眾位大師晚課,實在冒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