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裡突然響起“啪”的一聲,把眾人嚇了一跳。只見皇后的腳邊,散落著一些碎瓷片,當中的一個盞底,還在兀自搖晃著。正是剛剛皇后手邊放的那隻茶盞。皇后不悅地看著身旁的惜巧,斥道:“怎麼如此不小心!”惜巧微微一愕,急忙跪下,顫聲道:“奴婢,奴婢……”,皇后打斷了惜巧的語聲,“好了,本宮知道你聽了心裡駭怕,還不下去。”惜巧張口結舌,頓了一頓,低低說了聲“謝娘娘!”急急收拾了地上的瓷片,低著頭出門去了。

杜沅沅看著惜巧的背影,若有所思,只怕這隻茶盞不是惜巧的失手,而是皇后並沒有料到英帝能夠想到樓閣中事先會藏了引火之物這一點,而一時驚慌,自己打碎的吧。轉頭再看看皇后,已恢復了平和的神色。

英帝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些,說到這裡,只是定定出神,半晌才道:“你們退下吧,朕要獨自呆上一會。”杜沅沅見他的模樣,似乎是遇到了什麼難解之事,心中暗暗生疑。因皇后在場,也不好細問,只好和皇后一同起身施禮,退了出去。

二人走出廳外,皇后臉色有些難看,只顧低頭前行,杜沅沅暗笑,皇后只怕是疑心英帝發現了什麼,面上卻狀似無意道:“姐姐,你說皇上是不是查到了什麼,怎麼神色如此奇怪?”皇后腳步微頓,臉色更見蒼白,杜沅沅急忙關切道:“姐姐不舒服麼?”皇后面上勉強浮起個笑容,“姐姐有些頭痛,還是回去小睡一會。”杜沅沅點頭道:“那姐姐還是好好歇著吧。”

惜巧扶著皇后已經走遠,杜沅沅看著皇后似是急於逃開的背影,心頭略松,皇后心懷鬼胎,只怕是要受幾日的折磨了。

她剛要向後院走去,陸六福突然從身後趕了過來,低聲道:“皇上請娘娘到廳裡說話。”杜沅沅一驚,急忙返身走了回去。

英帝依舊維持著剛剛的姿勢,竟是動也未動。見杜沅沅進來,忽然問道:“沅沅,你可曾聽說過我大齊開國之事?”杜沅沅愕然搖頭,英帝遲疑道:“沅沅,你……”忽然頓了一頓,低低一嘆,“你歇息去吧。”杜沅沅更加驚愕,忍不住叫了聲,“昊禎!”英帝搖搖頭,神色間似是無限疲累,依然道:“你去吧。”杜沅沅心有不忍,只得點頭,“這幾日苑中事多,你也不要太過勞累。”說罷,便轉身出門。剛跨出門外,隱約聽見英帝的自語,“太祖到底做了什麼有負宮家的事,這麼多年還不肯罷手。這一世,竟然還害到了朕身邊的人。“語聲越來越低,到後來已是幾不可聞。

杜沅沅聽得更加糊塗,腳步一頓,幾乎就要回去問個明白。他們之間,似乎從未有過這樣的情形,一向是開誠佈公,坦誠相對。而此時的英帝,心事重重,欲言又止。杜沅沅心中有個奇怪的感覺,英帝似乎並不是發現了皇后的什麼,倒象是受了其他的困擾。大齊開國?宮家?這些都是她從來都沒有聽過之事,難道,英帝是將這些與皇后策劃的陰謀聯絡在一起了麼?事情似乎變得更加複雜了。

接下來的幾日,千液苑似乎變得安靜了起來。從那日後,英帝再也未提大火之事,反倒是日日陪在杜沅沅身邊。儘管他依舊言笑如常,但杜沅沅發現,偶爾,英帝會露出急於回宮的意思,似是有什麼亟待處理的事情一般。杜沅沅本想對英帝講出事情的經過,尤其是他們還有個流落在外的親生骨肉,但因著這些個不同,便也耽擱下來。而皇后則變得異常沉靜,也許對於英帝對火場的勘探始終心存疑慮,一時也不敢造次。倒是沈毓變得越發的閒散從容,除了每日到雲中小築為杜沅沅請一次平安脈外,大部分時間都在別苑周圍閒逛。有心的人會發現,沈毓對別苑外的後山似乎更感興趣,常常在那裡駐足流連。事實上,只有他和杜沅沅心裡清楚,沈毓並非是在玩賞山水,而是在求證那最後的一條線索。

皇后以石脂水為引子,造成了別苑內的一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