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微顫抖。

沈毓從一側翅木四君子玉石屏風後走了出來,微有訝異道:“你叫我來,就是為了這個。”杜沅沅面上露出奇怪的神色,怔怔道:“我也只是試她一試,卻未料到是如此情形。”轉頭看著身旁一頭霧水的沈毓,肅然道:“你且等等,這場戲,才剛剛開場。”

阿蕪疾步出了南玉館,再也忍將不住,在後園裡奔跑起來。淚水不斷地溢位她的眼眶,又不斷地被迎面而來的風吹乾。

前面是一片槭樹林。阿蕪慌不擇路地衝了進去,腳被一根伸展的須藤一絆,就勢撲在地上,不顧草間泥土縱橫,深埋下頭去,低聲嗚咽了起來。有個聲音從心底裡直冒出來,是更悲切的哭啼,“青蕪,青蕪,你父王已經戰死,他不會回來了,我們母女該怎麼辦?”緊接著是一個童稚的聲音,“娘,青蕪是不是再也見不到父王了?娘,青蕪要見父王,父王不會丟下青蕪不管,父王!父王!”那聲音穿破了數十年的塵煙,幽幽而來,迴盪在她的腦際,她的心似是皺縮成小小的一團,痛得幾乎無法呼吸。靜靜的林中響起低低的悲泣,“父王!”

過了許久,低泣聲終於平息了下去,阿蕪慢慢坐起身來。有陽光淋漓在她的髮間和衣角,斑斑駁駁,宛如無數只窺視的眼。她的心中忽然湧起了不安。剛剛在南玉館中她聽了杜沅沅的一番話,心中激盪,還未來得及細想。現在情緒平復下來,方才覺得情形有些不對。杜沅沅的意態雖一如往昔的溫和,但說出了那樣一番話後,卻又透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阿蕪驚跳了起來,難道是杜沅沅想起了什麼,抑或是發現了什麼?

阿蕪顧不得除去身上的草屑,快速向瑩心堂而去。她心中急切,這一切還是告訴杜庭儒為好。

瑩心堂門前,有幾個家丁當門而立。阿蕪剛要舉步入內,便有家丁上前一步將她攔住。那家丁阿蕪是認得的,是杜庭儒身邊的親信。阿蕪面色不悅,喝斥道:“我有要事稟告老爺,還不快讓開。”那家丁卻紋絲未動,只一臉無奈道:“阿蕪姑娘,小的們也沒有辦法。你也知道,老爺尚在病中,任何人都不見的。”

阿蕪聽了,忽然想起,楊素心亡故後,杜庭儒便傷心成病,閉門不出。剛剛她一時著急,倒忘了這一項。就算此時她進得了門,怕是杜庭儒也是無暇顧及。阿蕪重重一跺腳,悻悻然走了開去。

“接下來她去了哪裡?”杜沅沅問站在一旁的碧痕,碧痕道:“跟著的人說,阿蕪離了瑩心堂,去了後園的隱齋,並吩咐了守在那裡的家丁幾句,才回了房。”“可聽到說了些什麼?”杜沅沅問,碧痕搖頭,“說是相距太遠,聽不清楚。”

杜沅沅點點頭,碧痕退了下去。一旁的沈毓只是不動聲色。杜沅沅忍不住道:“你難道不想問我?”沈毓點頭,又搖頭,慢條斯理道:“你定是想透過阿蕪查出,但要查什麼,我卻猜不出。”杜沅沅的眉宇間隱隱有著憂色,“你當然猜不出,就連我也只是推測。這件事若是坐實,只怕,只怕,”她一連說了幾個“只怕”,面上憂慮更深。沈毓也不覺嚴肅起來,追問道:“你到底查的是何事?”杜沅沅看著沈毓,壓低聲音,一字一句道:“我要查的便是尚書府是否有私通笛羌的嫌疑。若是真確,只怕是誅連九族的大罪。”

沈毓面色大變,急切道:“你怎知道?”杜沅沅嘆息,“我為何知道,一時也無法說清。剛剛我對阿蕪的試探,你都已看在眼內,難道你看不出內裡有些蹊蹺。”沈毓面上有恍然大悟的神色,“你指名要我隨侍省親,是不是就為了這個。”杜沅沅苦笑,“你絕對想不到,入宮前我幾乎因此而送命。早就想查個究竟。而你剛剛看到的只不過是冰山一角,憑我一己之力根本無法成事。幸好,我身邊還有你。”

沈毓聽得心中一暖,豪情頓生,朗聲一笑,“說得好,你還有我,就為你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