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寡恩薄倖勿多言(第3/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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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氣:峰迴路轉,柳暗花明。陛下賜婚,轉眼聖旨已經供在她的手裡。
家人不鹹不淡,道過一輪恭喜,其中或許缺了一位嫂子,李攢紅居然也不曾注意。只是此時此刻,夜雨貼著她的後頸,夜風吹著她的鬢髮,她忽而全身一凜——好奇怪,他們的聲音,好奇怪。好像從這一刻起,她便是別家的新婦,不是他們的女兒、妹妹、或是姐姐了。如果這樣——她心下沒來由的竟然慌張——如果是這樣,她或許、不想要出嫁了。出嫁是什麼呢?修成玉顏色,賣與帝王家麼?她竟然從來都琢磨清楚。她緊接著卻該要後悔了——應和著她隱秘的期許,李家大門再一次被叩開,又有貴客拜訪——
是榮王殿下。
他來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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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木棠還是睡不了一個整覺。湛紫已經將簾帳特地放下來,凝碧還燃了安息香在屋內。日影稀薄,香道懶散,她這雙眼又正乾澀,陷進枕頭裡還有說不完道不清的疲累,怎麼還會輾轉無眠呢?初夏不算燥熱,她暖著手爐又守著炭盆,縮在厚被裡有時就流鼻血;與此同時卻又咳嗽流涕,手足冰冷,奉御說是風寒。晉郎和她同樣症狀,好得卻快,不過陪她喝了幾貼藥,便只是偶爾清咳再不見痰。李木棠呢,內用外敷著,吃食都額外注意溫補,至今卻連下地都困難,膝蓋裡還像掏空了一般,沒個使力處呢。
這樣半死不活著,她有什麼理由不昏睡個十天半月?憑什麼如坐針氈似的,還爭著案牘勞形?戚晉放縱她,卻也囚著她:容她虛心向學——但不能太久,每一個時辰就給人捆回床上去,李木棠就不得不學著假寐。她如何不知道竭澤而漁的道理,可是腦袋往枕頭上一挨,耳朵眼裡全是沉沉心跳聲音。有時快當意識模糊,驟然又以為天塌地陷似的,一顆心扯著在胸膛裡刮磨嘶鳴,恨不能立刻跳起就跑——有些野生的小東西好像就有極為靈巧的預感,大難未至,倉皇先逃。李木棠如是麼?為什麼家道中落那一夜,她同樣唇焦口渴,要起床去偷水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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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帳一層又一層,扯開還不能太用力,免得抓傷那昂貴的料子;今日天色不好,還是已經到了黃昏?雀目有些瞧不清楚,總之門外像是有兩個細小身影,堂中則一人也無。晉郎入宮去與太后當面說話,卻也總該趕酉時三刻宮門落鑰前回來。遠遠地,哪廂又在敲鑼打鼓,今日中選那些高門大戶難道還沒慶祝個夠?想一想閤家歡慶徹夜不眠那些場景,李木棠揉揉眼睛,又打起哈欠來了。入宮,出嫁,便是良才人盛寵,無兒無女卻也是戰戰兢兢。而這些又同她有什麼關係呢……
身子往後一倒,終於快要睡著了。偏在這關頭,門扇驟然衝開,力大如牛的偏又身輕如燕,只一剎,便飛到她床前:
“聖旨。”
二哥往外一指。
“已在善誠殿。”
“晉郎……?”
“不在。”黑著一張臉,他言簡意賅。
李木棠便想,總歸不是什麼好事情。要麼不會鬼鬼祟祟地、專挑晉郎不在的時候偷襲——就像上次昌王府的親事,招呼都不打一聲,塞得行雲流水猝不及防。今日晉郎既然進宮去見太后,監門衛必然清楚,宮裡肯定得信。聖旨不就近去找他,卻發到府上,分明是要府上囫圇認了,悔也沒處去!
小腦袋往被子裡一縮,她長長久久地打個哈欠。
好睏,好冷。
二哥腳不沾地很快就走了,按她說的得先去託言攔著那司禮監。李木棠簡單套一件夾襖,邁開步子也往去趕,走得居然還不算慢。迎面夜風燎得頭痛,膝蓋往下又不吃力。要不是凝碧與湛紫一左一右架著——或者說拖著,她打兩個噴嚏就該就地倒下了。說來這竟然是重修舊好後,她第一次離開朝聞院。居然連自家一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