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執行潛伏紀律,那倒黴的咱們七個就是在殘酷執行潛伏紀律了。

我等待心緒稍稍平息,我偷偷將手以肉眼可想見的微不可見的度將左手收到了背後,給後面的同志打訊號。一根食指代表著,最高警戒狀況;五根手指代表五個敵人;攥緊的拳頭代表必須清除;再張開手平攤著搖了搖表示暫不採取行動。當時我們還沒有規範的手語,即便有在那種狀態下也不可能使用。這是我們潛伏時對連長彙報突狀況事先的特殊約定,而綁在我手腕上的一根細線就是我透過身後戰友以同樣方式聯絡連長的手段;拉一下標示同意,連拉兩下表示反對,如果劇烈拉動就表示我們因該退回來;如果久久不拉則表示預設,跟據自己判斷行動。至於強行攻擊就是等著連長一聲槍響了,當然那是我們最不希望看到的。而我等來的是一下……繼續潛伏,並保持最高戒備狀態!

我的心就這樣一直在嗓子眼兒下跳動著一整天,直至徹底解決了這5顆釘子,向敵人起滲透攻擊為止。有的兵總覺地衝出戰壕的前一刻是最恐怖的,但那天過後我覺著埋伏在敵人眼皮子底下等待起攻擊的時候才是最恐怖的;當義無反顧衝向敵人陣地時未嘗不是一種凡的解脫。潛伏不僅是對我們身體忍耐力的殘酷考驗,更是對我們心理忍耐力的殘酷考驗。萬幸,當時我還很年輕,有著一顆絕對健康的心臟和一身茁壯神經,不然不期而至的心臟病和精神病決對是壓垮六連這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有的事就是這樣當時經歷還不咋的,下來才令你敢到害怕,從此帶上了心理陰影。百十來人的死活突然就壓在了你肩上,這可是極大部分人從來沒有過的壓力,但我經歷過了。這,就是一種作英雄的感覺;英雄和凡人的區別只在於當面臨突然而至的危難險阻時,壓在自己肩上的壓力能不能扛住。敢去扛的都是英雄,沒扛住的成了凡人,而推卸壓力就是狗熊。

這是我一生中經歷過最長的一天,同樣也是每個老山紅1團六連的兄弟們經歷過的一生中最難忘的一天。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漆黑的夜空中閃爍著幾顆寥寥無幾的星星;時明時暗,時而躲進雲層裡很久才出來。起霧了,遠處的陣地上不時傳來一陣零星炮擊或者槍聲。槍彈的呼嘯,炮彈的炸裂,伴著身旁伴著蟲子底聲的嗚叫,勾勒出一副奇異詭譎的氣氛。或許是由於黑暗來臨的恐懼,611高地前沿陣地上的敵人也時而向陣地籤懷疑容易我軍潛伏的地方打幾槍,放幾炮;時而出來小心翼翼觀察一會兒。我已經看不清距離我們不到2o米潛伏的敵人情況如何,我但仍不敢大動。但終於在忍耐了一天飢渴的情況下,可以偷偷嚼上兩口乾糧,含著一口水潤潤喉嚨,積聚著身體裡的能量為後面殘酷的戰鬥作最後準備。四周陰森森的,殺機四伏,一股寒意悄悄爬上了我的背脊。蟄伏了一個白天的敵我特工人員又一次開始了死亡的狩獵;而現在配屬炮兵的同志也已經拉開了偽裝,正準備總攻前最後的緊張準備。經過一天一夜乾渴和心理煎熬。深秋凝重的風霜已經讓有的同志感冒了,直想咳嗽,但又怕暴露目標,只有地上扒個小坑,把嘴放在坑裡輕輕咳嗽一下。我們七個卻仍不敢這麼幹,其實我們該慶幸那些隱藏在我們不遠處的敵人並不是裝備精良的越軍特工,否則敵人憑著豐富的作戰經驗與紅外、微光夜視儀讓我們無所遁形。我們焦急地等待連長拔掉釘子的命令,等待著起攻擊最後時刻的到來。不曾想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六連主力迎來了第一次異常嚴峻的考驗,全連主力的生死、戰鬥的成敗就這樣無奈壓在了一個普通新兵的肩頭,他成了紅1團6連值得永遠銘記的英雄……

即使是英雄,但也脫離不了我們這個凡人的俗世;他是流星,縱然瞬間有著燦爛奪目星芒,但在歷史的夜空中註定沒有屬於自己恆久的星輝。每個凡人就像一根火柴,劃燃後便在黑暗中散著微弱光與熱,然後一瞬間熄滅,譬如朝露……但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