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月回來,估計她也喜歡這種去處。”

“她不喜歡。”荊風卻道,“你最好別。”

“詞用錯了,活色生香說的是你……”戚晉偷個空貼過臉去,繼而急忙揮手趕人,“倒也沒錯……”

“他們不賣。”親事典軍第二日興致沖沖跑回來,好似佔了上風般,笑得有那麼一絲得意,“胡家豆腐店,龍馬武館,乃至五味藥莊。國史甚至還專門多問了兩家,一概不買。都說,自家日子過得去,沒必要。”

“沒有人家今日有女兒入宮參選?”李木棠問。戚晉替她回了沒有,又道意料中事:

“商人稅高、利狠。縱然起早貪黑,畢竟不可小覷。華陰一縣,上頭要刮,下頭就得賺。依仗華山,又做的是南來北往旅人一次的生意,想敲多少便敲多少,猶如掘不盡的礦,吃不完的井。只是如此一來,棄農從商者日增月益,利在當代,罪卻在千秋。”

李木棠不解:“可這樣一來不是皆大歡喜。有好日子過著,頂多受氣……是任縣令剝削會越來越重麼?”

“官府定下的算緡錢也只會越來越高。”戚晉循循善誘,“你知道此次出征燕國,軍糧所費凡幾?比國庫沒錢更可怕的,是大倉沒米。人人都逐利而肥,棄田不耕……”

“重新開荒很費力氣,大家也未必就樂意從商鋪下田裡去。”李木棠搶話道,“左司馬昨日給的書裡寫了,糧油豆米……好可怕的數字。十多萬的大軍,西受降城的百姓,來回半年多……”

“還要算上府兵戰時無法下地勞作的虧損。”

“那還有陣亡的,還有傷兵,退回家中也不能再耕田了。如果一家再無男丁,就會像坊州那樣,賣掉永業田,背井離鄉。而這些被賣掉的永業田,又會回到地主鄉紳,就是、任縣令……”

“以及他背後的勢力手中。”戚晉嘆息道,“到那時,你說九州四海,是該姓戚,還是姓範?”

“或許姓很多,各州各縣都不一致,就像袁遷。天高皇帝遠,縱然地頭蛇一時臣服於京中各大家族,可以後呢?”

“考功改革,還是得有個後續。”戚晉就道,“好了,今日探究到此為止。你得午休,我也得午休,誰都不許再用功。養好身子,才能大有作為。今日採選結束,過幾日新人入宮,皇帝的婚事了了,大概也就到了給咱們賜婚的時候了。屆時……說不定都不是點王妃,得是表狀元了呀!”

“你少糊弄人。”李木棠拍掉他要抱自己的手,把桌上筆墨紙硯擺擺規整,“答應我的,有件事情你還沒做。不想去見太后娘娘,家書,今日、無論如何得送出去了。你既然昨天說我要花你的錢,要拖累你,要壞你的名聲,那、她也算是我娘。你得孝順我娘,不能讓她傷心,我就在一邊看著,快點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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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畢竟不是他的生母。

秦秉方躲開荊風迎頭一擊時,腦海中又閃過這個念頭。

兄長是伯父的遺腹子,出生即隨父親南征北戰,嚼軍糧到了四歲上遇著當年還不是信國夫人的擠奶姑娘。再三年,秦蟄娶妻置業,至此三人才算團了個家。秦秉方兩年後才會呱呱落地,自小誰也沒告訴過他,自己的親兄長,其實是堂兄過繼。甚至兄長自己知不知道此事,他都不敢篤定。可無論如何,現在這個家終歸是散了。父親去了,兄長負罪,更重要的是母親袖手旁觀,居然不肯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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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清遠的一路,他會不會想起、或是怨憎:那畢竟不是他的生母,不是他的親弟。師傅是否正有此慮,生怕他於南蠻之地橫生事端,才捨出一個女兒陪他顛沛流離?兄長真的恨母親麼,恨自己麼?為何離京之前,半面不願相見?秦秉方曾長吁短嘆問過妻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