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了扯唇角,語氣虛弱:“不礙事,大不了返程的時候慢一點,總死不了人。”

月瑤眼裡還有些擔憂,但也還是點點頭:“那得安排個可靠的大夫隨行才是,若是走水路更好,雖說慢一點,但船上也方便養傷。”

他虛弱的眸子漸漸涼了下來,她這番交代,顯然是打算和他分道揚鑣的意思。

他費那麼大的勁特意擋了這一劍,這兩日看著她為他忙前忙後,分明動搖了許多,還以為她也該猶豫一下是不是跟著他回京。

沒曾想,她倒是半點沒考慮。

他靠回枕靠上,語氣隨意:“那你呢?怎麼打算?”

經過這近兩個月的相處,月瑤現在對他防備也降低了許多,尤其他如今還為了她以身擋劍,她自然沒了之前的警備。

她如實道:“我自然是要去揚州的。”

他眸底陰了幾分:“你想好了?”

“之前就想好了,如今定州已經平息了叛亂,想來南下也不會太危險。”

她這些日子一直在準備,早已經有了路子。

他抬眸看她,她清凌凌的眸子沒有半分猶豫和動搖,理所當然。

是了,他早就承諾過她,定州事情結束,就放她離開,她自然是理所當然的。

他點漆的眸子鎖著她,她心裡莫名的發毛,隱隱有些不安,下一瞬,他又收斂了氣勢,目光溫和了起來:“也好。”

恍惚間她都差點以為,方才那一抹泛著寒意的眸光,是不是她的幻覺。

春兒掀開帳篷簾子,端著托盤進來:“娘子,湯藥來了。”

月瑤接過了藥碗,走到床邊坐下。

“喝藥了。”她舀了一勺,送到他唇邊。

他張嘴,喝了一口,又狀似無意的問:“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她嘴唇動了動,想說盡快走,不知怎的,她總沒有什麼安全感,分明凌驍現在一日比一日好說話。

但她看到他身上的傷,又有些開不了這個口,嚥了咽口水:“三日後吧,你要拔營回京,我啟程往揚州去。”

她下意識的看一眼他的臉色,他神色平靜無波,好似並不以為意。

“為什麼想去揚州?”他問。

“揚州富甲天下,但凡經商之人都會去那裡,我想開香鋪,揚州自然是最好的選擇。”月瑤不假思索。

他微微掀唇:“是麼。”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裡,但他又沒有要阻攔的意思,反而十分順從的一口一口喝著她喂的藥。

她捏著勺子的手緊了緊,心裡忽然有些打鼓,她怕凌驍會不會反悔。

終於喂完了最後一勺藥。

他抬眸看她,她心提到了嗓子眼,眼裡多了幾分隱隱的警惕。

“很苦。”他說。

“啊?”

她愣了一下,又反應過來:“我給你拿糖。”

懸起的心稍稍落下,好像是她想多了。

凌驍早就承諾過的,叛軍一旦被滅,就放她離開,他雖說強勢又霸道,但並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

,!

準確的說,他沒有必要對她言而無信。

更何況,他自己也清楚,如今她已經和老夫人辭別,凌家她已經沒有理由回去了,他又何至於把她帶回去自找麻煩?

她去八寶盒裡拿了一塊梨膏糖,送到他唇邊。

他垂眸看一眼這塊梨膏糖,眸色微涼,偏開頭:“我不愛吃。”

她眉頭微蹙,都是糖,他怎麼還挑三揀四的?

她又隨手拿了一塊蜜餞送過去。

他勉強張嘴咬下,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舌尖掃過她的指尖,溼潤的觸感讓她指間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