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走,”程牧陽將襯衫穿上,開始慢悠悠地繫著紐扣,“我可能會說俄語,別太介意。”

她笑:“你當著我,說的還少嗎?”

南北從桌上把整碟慕斯培根蛋糕拿起來,光著腳走到視窗,站在厚重的窗簾後,看著外邊的豔陽高照。

程牧陽接通電話,平靜地用俄語說:“阿曼?”

“周生行原定路線是越南海域,遊輪六點會駛出海峽,”阿曼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同樣也是非常嫻熟的俄語,“不過在今晚七點左右,我們會改變航道,返回巴士海峽。記住,八點到八點十五分,遊輪會徹底停止所有動力運轉。一定要在這十五分鐘內跳船,向著東南遊行1000米就能上島。那片島很小,海面漆黑,應該不會有人察覺。”

“知道了。”程牧陽看著落地窗的方向,南北用嘴唇在玻璃上印下巧克力色的唇印,漂亮而小巧的形狀。他忍不住揚起嘴角。

“同一時間,接你的直升機會從菲律賓起飛,八點半抵達巴坦群島最北面,”阿曼繼續說著,“只要你順利上了直升飛機,我們就等著放出風聲,甕中捉鱉了。”

“現在是幾月?”程牧陽忽然問。

“七月底。”阿曼下意識回答完,才覺得他問的蹊蹺。

“現在是巴士海峽的強颱風期,俄羅斯和美國艦隊通常會避開這兩個月,”程牧陽說得很慢,同時也在思考著什麼,“還真是一條天險的海路。”

阿曼的聲音有些無奈:“沒辦法,登船之前誰都不知道周生家的路線,他既然來了巴士海峽,我們就只能找就近的地方,讓你跳船登岸,”她頓了頓,“再往下就是臺灣鵝鑾鼻海域,已經進入了臺灣島範圍,想要製造爆炸,恐怕會有麻煩。不過,你不是說今晚賭局之前離開,是最好的時間嗎?或者給你安排遊艇。”

“遊艇不可能,”他果斷告訴阿曼,“那片海域暗礁密佈,強風暴下,沉船率有七成左右。”

他越說的慢,就越顯出輕透、慵懶的彈舌音。

好聽極了。

阿曼笑起來:“那麼,強颱風遊行1000米和觸礁沉船,兩條退路,你選哪個?”她問完,不等程牧陽回答,忍不住又調侃他一句,“或者放棄,等下次?”

“現在放棄,無異於打草驚蛇,”程牧陽很冷靜地回答阿曼,“蛇是會冬眠的,這次讓它發覺到危險,就很難再吸引它出洞了。按照原計劃做,我的游泳技術還不錯,1000米不會有問題。”

程牧陽的話總能讓阿曼迅速定下心,那種安心感,是多年培養出的信任。

他們面對過太多更兇險的情況。

在這個世界,尤其是血腥暴力的東歐世界,絕不會有懦弱的領導者,更不會有隻安然享受的人。販賣槍械的“戰爭之王”,並不是教科書上的一個名詞。而是真正,從冰雪覆蓋的莫斯科,鞋底浸在鮮血裡走出來的家族。

“你的南北呢?”她結束通話電話前,忽然問他。

“南北——”

南北恰好用手抹乾淨玻璃,聽到自己的名字,回頭看她。

不算短的對話,她只聽懂了這個發音。喀秋莎曾教過她,如何用俄語說自己的名字。她看著程牧陽的眼睛,想要看出什麼,可是卻徒勞無功。他仍舊拿著電話,沒有說話,南北走到他面前。

這樣的距離,能清楚嗅到他身上的薄荷香氣。

他嘴角一動,像在笑:“聽懂了?”

“嗯。”

“聽懂多少?”

“聽懂了我的名字。”

程牧陽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聲說:“讓我說完電話。”

“好,”南北也壓低聲音,手臂攀上他的肩膀,半開玩笑地告訴他,“如果想出賣我,記得要賣個好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