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那婦女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而後扯唇笑了笑。

專心致志把最後幾針繡完,示意旁邊伺候的人將東西收拾下去。

才站起身走出來,拍了拍身上:“既然是貴人,那請上座。”

方政言啊方政言,他還是這麼看低她,在他眼裡,她是不是就永遠是那個胡作非為,不分輕重老媽子。

上官堇陪同,這天下有幾個能讓一品功勳將軍,當朝皇親國戚陪同的?

他當是怕極了,她說出來什麼話,毀了他的大好仕途吧?

小廝這才見狀退了出去,前方沒了人。

蘇南初這也方看清那林家的女兒,吏部尚書的夫人。

頭髮盤成一個簡單的髮髻,衣裳也是淡雅的素色,渾身一個帶彩的配飾也瞧不見,只有一柄木簪,襯托著女人容貌富態的穩重。

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老態,看上去也就三十剛出頭,古代成親早,二十幾年的夫妻,到頭也不過三十多歲。

蘇南初沒去往正位高堂,而是找了一處圓桌旁,微微坐下:“夫人也坐,方大人同爺有事商談,女子不好旁聽,只得來夫人這裡叨擾,還望夫人莫要嫌棄。”

剛才那小廝的暗示應是已經解釋了她的身份,她也沒必要在藏著掖著。

林靜宜看過去一眼,招呼身後人奉茶,也跟著坐下:“那妾身便多謝貴人賜座了。”

蘇南初目光在四周掃了一圈,問道:“夫人這住處伺候的人似乎少了些?”

左右也就看見了這一個,忙前忙後都是一個人。

林靜宜抿了抿唇,身上總透著一些看不透的冷漠,讓她看上去十分孤寂:“妾身喜靜,不喜歡人太多人,都轟走了。”

有點活幹,還能忙起來,度過漫漫長夜,下人把活都幹了,她的日子怎麼熬?

茶被送了上來,林靜宜雙手接過,奉過來:“這裡沒什麼好茶,委屈貴人了。”

隨後收回手,轉移話題道:“貴人瞧著眼生,之前未到過京都?”

宮裡的貴人她也認識不少,卻從未見過面前這個。

蘇南初端起來茶聞著熱氣,緩緩道:“有記憶起,只出過京都一次。”

便是香山之行。

這話似乎讓林靜宜驚愣了一秒,但是也並未多想,她已經很久都沒有接觸外界之事了,興許又多了許多新進之士,送女入宮也未可知。

“是妾身孤陋寡聞了。”反應過來,淡聲跟著垂頭致歉。

蘇南初又把茶放回去:“剛才過來之時,似乎聽見夫人跟大人發生了爭執,是因為芳姨娘之事?”

林靜宜動作微僵,似乎也沒想到面前女人會這麼直接的開始套話,連從旁側擊幾句都不曾,她擠出幾個和藹的笑:“夫妻共載幾十年,吵架拌嘴難免的事,貴人還年輕,聖恩正濃,自是感悟不到…”

“其實,有個人能跟自己吵幾句,何嘗又不是一種福氣,真正的毫無情義,別說同處一個屋簷下,哪怕面對面,也狀若不識。”

蘇南初盯著對方停住目光,這方夫人也是個妙人啊,一顆七竅玲瓏心。

只是這屋內處處冰冷,哪怕夏日也處處透著沒活人的死氣。

蠟燭昏昏暗暗,桌子上到處藏不住的磕碰,還有剛才小廝對她的態度…

“夫人何不跟大人解釋清楚?”蘇南初突然莫名其妙道。

林靜宜一頓,詫異抬頭:“貴人所言何意?”

“夫人心若菩提,靜如止水,於喧囂塵世之中,獨守這一方清幽之地,淡然而觀,不驚不擾,可曾想過…”

蘇南初站起身,往邊上走了幾步,矮櫃頂上放著剛剛下人準備收起來的繡品,她瞧著上面的圖案,繼續道:“哪怕多年夫妻,患難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