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從雙鴨山來的,他是雙鴨山尖山子的,他在雙鴨山是挖煤工人,現在煤礦不景氣,開不出工資來,他就跑這來了,他到這兒,主要的是找活幹,年輕人嗎?各家有要土坯的,找他,他就幹。脫坯活供不上,他就採野菜,幹活和採野菜,供不上吃的時候,他就出去討飯。王鐵夫來了,俺家院子倉房裡就住兩家了。俺爺說,頭幾天給俺爹說趙房那個人沒來就不來吧。這樣,倉房有兩家了,還正好了。

有過幾天了,少說也有七八天了,天已經是半下午了,天打雷了,西北方向,松花江上面,黑壓壓的雲彩隨著風,呼呼地捲過來了,俺爺爺看要下雨了,趕忙忙著往屋裡抱柴火,俺爺爺抱著柴火,喊著我關窗戶關門。俺聽到爺爺喊,俺趕快關門。我關完門,就跑到屋裡上北炕上來關窗戶。那北窗戶說是窗戶,實際沒有窗戶,就是一個洞口。我正拿破衣裳當呢,忽的一下邁進一隻腳來。邁進腳的人喊道:別當,俺來了。說著還拽進來兩個行李來。來人,給我嚇了一大跳,俺伸頭往外一看,他後面還跟著他媳婦和倆孩子,我趕快喊俺爺爺,爺爺咱家來人了。

爺爺,在外屋地呢,爺爺聽俺喊,跑進屋裡來一看來人了,對來的人說:呀,玉龍啊,你咋這個時候來呀?你這些天不來,我還以為你不能來了呢?走走走,咱上外屋地說話去。

“咋這個時候來?不能來了,叔,俺能不來嗎?俺這些天不來,俺不是在小福來那屯子脫坯了,俺在那好不容易攬點脫坯的活,俺心思給人家脫坯能多脫幾天,俺給人家脫著,叫俺孩子和他娘,採著野菜吃著,心思幹完那點活,就來呢?誰知道孩子採野菜,採出毛病來了,”

“採菜出毛病了?你坐下說吧?採菜能出啥毛病呀?叫野蜂子給蟄了?”

“野蜂子蟄了?倒不是野蜂子蟄了,是吃帶蟲子包的灰菜了,把臉給吃腫了。”趙大爺說著就叫俺爺爺看他,還有他孩子的臉。俺爺爺一看他們的臉還腫著呢,說,這扯不扯。帶蟲子的灰菜不能採呀。

屋外嘩嘩下大雨呢。大雨來的太快了,雷陣雨呀。下了一陣子過去了。“叔叔,我上回來,給你家我兄弟說好了,俺家想住你家院子倉房。”

“倉房?玉龍,你要住,我還沒顧得給你說呢,你這幾天不來,還出岔了呢”

“出岔?出啥岔呀?”玉龍問道。

玉龍叫趙玉龍。他比俺爹大,俺應該叫他大爺。

“出啥岔,真出岔了,玉龍,你聽我給你說呀。”俺爺說著,就給現在,在俺家倉房裡住的那個人兒,怎麼來找房的經過說了一遍。俺爺爺把事說完了,說,玉龍,現在,外面還下著雨,我也不能馬上趕他走啊。

趙大爺聽了,說道,那不能。趙大爺說完不能,又咂咂嘴,說,哎呀,這樣啊,俺沒心思這幾天沒來,這還能出岔了。出就出吧,大叔,這也不怨你,是俺自己含糊。等著不下雨了,俺再想辦法吧?

趙大爺說,等著雨停了,再想辦法,可雨總是哩哩啦啦地下個不停啊。一會兒,俺爹披著蓑衣回來了。俺爹回來了,俺大爺也回來了,俺爺看俺爹回來了,就又把俺倉房家住的人,來找房的事又說了一遍。俺爺爺問俺爹咋辦。俺爹想一想,鄒鄒眉頭,笑了。說:住就住吧,咱現在要去攆他,他能走,可這不是人乾的事啊。大雨天,趕人家走。那可不行。這麼地吧,這外屋地是我和大哥兩家的,我給大哥說一聲,叫老趙大哥先住咱這外屋地。

俺爹說著,就上東屋找俺大爺說去了。俺爹給俺大爺一說,俺大爺說,中,中中中。俺爹和俺大爺說著,就來到外屋地看,怎麼能給趙大爺家安排住處。幾個人,俺爹,俺大爺,找房子的趙大爺,說說,從外屋地比劃比劃,最後安排好了,趙大爺在外屋地靠著北牆用俺家的草和豆秸搭鋪。這就給趙大爺家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