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可千萬別胡來,黃家現如今如日中天,再說他的兩個兒子分別在龍澤、西涼做事,政商兩界,如魚得水,再說,我爸這個人什麼秉性,你不知道?格局小了,自己把自己給害了。”

“那算個屁!那春鈴、響鈴呢?”

“由爸一手作主,一個嫁進西涼城,一個嫁到土木鎮!”

“她們怎麼樣?”

“不說她們好嗎?你還是去看看夕紅姐吧!”

“還在沈福祥那裡?”

“沈早就死了,還在那裡!”

“快,別光顧著說話,飯菜都涼了!”

史鳳琳在房裡,一夜沒有睡,在母親那個腰已經彎,背已經駝,臉象個乾巴的癟茄子,色都變成死灰的土色,一塊塊雲片一樣的老人斑,象乾枯的花,在母親時兒哽咽,時兒絮語聲裡,到雞叫三更,還在交談裡,他一下子明白:父親死在和黃興忠較勁的路上,悲涼從心底,象泉水咕嘟咕嘟冒出,父親縱有千般不對,黃興忠不該把事做絕,他不相信:一個曾經不諳世故的娃娃,會成長為踔厲風發、勢不可擋的一方霸主,他懷疑母親因情緒波動,施假摻雜。

雞叫三遍,天色蒼莽,史鳳琳顧不上困頓和乏力,象只蒼鼠,直接從破舊的沙發站起來,就竄進小巷子裡,雞還在叫,咚咚腳步聲,震得牆搖晃起來,狗從草窩中竄出來,急得扒門,汪汪聲鏗鏘,一口氣跑到黃興忠家後。抬眼一看:我的個乖乖!這是深宅大院呀,牆高院深,站在牆下,感到威壓,一米多高石腿,上鋪青磚,須仰視才看到雙層牆頂,誘人的酒香,沁人心脾。

“嘿!你是誰?你要幹什麼?”陳仲秋提溜個槍,高高站在牆上,居高臨下。

“我是誰不重要!你在牆上幹什麼?”史鳳琳抬起頭。

“給黃老爺看家護院,防止土匪和小蟊賊偷盜和搶劫!”他把槍扛在肩上,扮英姿颯爽。

“哪個黃老爺?”

“我姑爺,黃興忠黃老爺,我親親的姑爺,你是外鄉人,您不知道?我姑爺是這個,槓槓地,是這個!絕對!”左手伸出大拇指。

哼!土鱉熬成老爺,屎殼郎推大車,別人奉承,他也敢自吹:一個土豹子,也敢讓人稱他為老爺?也配?誰封的?史鳳琳“噢~”了一聲,這一聲意味深長,也怪自己太孟浪,怎麼能這樣去見黃興忠呢?

經過夜的掙扎,黎明的煎熬,太陽終於全鼻子全眼鑽出來,霞光萬道,象千萬把利箭,各種有節奏的聲音,如潮宣洩。

這時,一隊全副武裝的人馬,從史健久去世以後,一直冷清的史家小院,帶著聲響,步履整齊,一路急急小跑,直奔黃家大院而去,威風張揚。

史鳳琳騎著高頭大馬,棗紅色的,他穿著軍裝,扎著豬皮帶,腰裡拐把盒子槍。

“特派員,我們和你一道進去嘛?”有人問。

“不必!我自己來!”

一哨人馬,浩浩蕩蕩,在零星進出人躲閃中,直奔黃家大院,有人駐足,要看個究竟,有人像被人攆一樣,倉皇逃逸,雞飛狗跳。

黃家大院依然有序忙碌,黃興忠剛吃過早飯,正在用鹽巴漱口,劉仲天就急急穿過暖屋外的花牆,“黃老爺,大事不好!大門外有一哨官兵,不知對方何許人也。”

“嗷~,有這事?走,看看去!”他丟開水瓢,用手巾抹一下水,看了一眼陳梅梅,她還悠然坐在桌前,看著百合利索收拾碗筷,夜雨蒼莽,在敲擊人心的雜亂雨點聲中,兩個人風歡雨愛,能折騰一時辰,男人這會兒象沒事人一樣,女人卻倦怠乏力,任憑太陽花花照在臉上,那是溫暖,更是幸福。

“喲,我當是何方神聖,原來是我們的特派員,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海涵!”劉中天不識時務還附在他耳後,象蟬一樣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