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起縱聲長笑,笑聲卷在一處,有若兩股怒流突撞,激盪飛騰,振人心魄。

便在此時,陡然聽得一道怒嘯破空飛來,竟將這兩人的笑聲一起淹沒。這嘯聲氣勢之雄直如天河飛瀉,似乎連山腰峰頂的風聲都被嘯聲吞沒。忘機亭前所有人的心神全在怒嘯聲中一陣震顫,人人心內均想,“這完顏亨終是來了!”

這時才疾奔到山下的卓南雁也在嘯聲中微微發抖,仰頭望了眼黑魆魆的山崖,卻見一道雪白的身影直向峰頂掠去。那人步法沉穩,但每—舉步投足,身形便直升數丈,看上去真如山神御風飄飛,可不正是完顏亨。

卓南雁的氣血一陣翻湧,急鼓足內氣,猶似足不點地般地疾衝而前,口中振聲大喝:“羅堂主,完顏亨,切莫交手,小心鼠輩坐收漁利——”這幾日苦修天衣真氣,竟使他的內功精進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境地。完顏亨那嘯聲正由亢而低,他這奮聲一吼恰如乳燕穿雲,從怒嘯聲中直透了出去。

“這人是誰?”僕散騰也不禁收回目光,轉向山下瞧來,只一瞥,眼中便寒芒一凜,“又是這少年!”葉天侯呵呵笑道:“不錯,這人便是剛作了一日芮王府郡馬爺的南雁!耶律瀚海便是死在此人掌下!”

僕散騰如鷹的眸子陡然一顫,道:“此子他日不容小覷!”身側佇立的“厚土刀”佟廣等四大弟子覷見他凌厲的眼神,忙道:“弟子等這便去擒了這廝來!”僕散騰卻道:“可惜怒兒已逝,你們的五行天刀陣法無從施展!”忽地濃眉一挑,道,“我新尋來的那個孩子怎樣了?”

“那個叫劉三寶的少年嗎?”佟廣皺眉道,“總是大哭大鬧,不服管教!”僕散騰若有所思地道:“那日我在路上偶見此子,便知他火形帶水,命理上佳,這才將他蒐羅身邊,你們不可虧待了他。嘿嘿,單從形貌命理上看,劉三寶這火形比蒲察怒還要高,若是隨我修習烈火天刀,自可一日千里!”說著目光向山下一掃,沉聲嘆道,“對付南雁,你們四人聯手,只得施展十二爻辰四相陣了,小心在意!”“厚土刀”佟廣四兄弟齊齊應了,一聲,急轉身出亭。

守在山下的錦衣侍衛見卓南雁來勢洶洶,急挺身喝問。卓南雁望著數丈外殺氣騰騰的那群侍衛,眼中光稜乍閃,冷笑聲中,大踏步向前掠去。眾侍衛全是跋扈慣了的主,但在月色下見了他臉上現出的那抹孤傲和決然,竟全在心底泛出一陣寒意。“膽敢近峰者斬!”不知誰仗著膽子喝了一聲,霎時間刀劍齊揚,亮閃閃的箭鏃凝在弦上,全對準了他。

給對面黑壓壓的刀林箭海襯著,月色下這襲舊舊的青衣,便顯得說不出得悽清和單薄。但卓南雁卻絲毫未停,陡地一聲清嘯,身子勁矢般騰起,眾侍衛一愣之間,他已直撞入人群之中。嘯聲未絕,四五個侍衛已被他雙掌連揚,拍翻在地,他身形卻絲毫不停地自東倒西歪的眾侍衛間飛掠而前。四處撲來的大內侍衛越聚越多,但卓南雁出掌如電,硬生生從眾侍衛中震開一條路來,長矛大戟、棍斧刀劍,隨著他掌勢起落,亂糟糟地向四處飛去。

忽聽身側有人大喝一聲“著!”刀聲鼓盪,斜劈而到。卓南雁聽風辨器,便知五行天刀已到,正待閃避,陡覺斜刺裡又有兩線刀氣自後飛刺。這兩刀好不古怪,一陰一陽兩道勁氣竟能將刀聲相互抵消,若非卓南雁的忘憂心法籠罩全域性,必然難以察覺。原來僕散騰得知愛徒烈火刀蒲察怒身死,五行天刀大陣難以施展,臨時苦思出一套四相刀陣,命“厚土刀”佟廣四人操演一日,竟也威力不弱。

卓南雁心中微凜:“天刀門主當真不凡,一夜之間,他這瘸了一條腿的五行天刀竟又威力大增!”這時他若閃身躲避,必使先機盡失,危急之中忽行險招,一招“獨鶴與飛”,硬是從身前身後的三刀之間切了過去。

“厚土刀”佟廣在前,銳金、青木二刀在後的這一聯袂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