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這小子嘴上沒把門的,又囑咐道:“小娘子的事你要敢跟你嬸嬸透露半個字,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

江寧自古以來是歷代王朝經濟與軍事的戰略要地,也曾是多代王朝的古都,其繁華程度可見一斑。

然而就算是江寧這等繁華之地,與其他路府州軍也沒什麼兩樣,城內外的景象從來都是兩番天地。

城內有多繁華,城外就有多貧瘠。

城內的繁華之氣被四周的城郭隔絕在內,容不得城外鄉野沾得半點便宜,窮苦人家靠著農作和給地主打工勉強維持生計,一輩子也熬不出頭。

當然,城內也非處處繁華。

就像大炎王朝對階級按照士農工商劃分等級一樣,江寧城除了十里秦淮,其他各處也有三六九等之分,譬如阿四現在所處之地,原本都是些窮人居住之所,烏煙瘴氣,現在卻換了副面貌。

青磚房廈鱗次櫛比,往來人流中不乏讀書人,勾欄瓦舍門口也多了不少漂亮的小娘子。

十年不進江寧,現在反倒有些陌生了。

阿四慨嘆山中無歲月,寒盡不知年,又不得不承認,南宮義為大炎還是做了些實事的。

寧紅妝有任務在身,意欲作別,此正合了阿四的心意。

臨別前,寧紅妝提醒阿四少管閒事,隨後問了他的去處,得知阿四要去秦淮最大的勾欄——豔群芳,心裡有些不悅,撂下一句“好色的小賊,小心染上不治之症”,隨即便負氣離去。

阿四無奈地搖搖頭,勾欄瓦舍又非青樓妓院,誰說去那兒就是尋花問柳,何況自己還小,縱想舉兵,也無力不是。

豔群芳終究不是一個好歸宿,雖然凌謠賣藝不賣身,但人言可畏,累了名聲,很難再尋摸個好人家。

豔群芳的楊媽媽是十里秦淮出了名的吞金獸,狠角色,要把凌謠贖出來絕不是百八十兩銀子能打發的。

“得搞錢啊!”

阿四長呼一口氣,十年前不聲不響地離開,回來依舊是副窮酸。

現在去豔群芳,準是要被那些姐姐、龜公們給取笑死。

在江寧這種遍地黃金的地方,搞錢法子千萬條,但對於沒有出身的百姓而言,想要劫富濟貧,亙古不變的法則是拼膽量、目光和狠辣,像阿四這樣的混江龍,回到江寧,那便是潛龍入海,如魚得水。

“鹽價一天一個價,還讓不讓咱老百姓活了。”

一個老媽子挎著籃子,罵罵咧咧地從官鹽鋪子裡走了出來,恰巧撞上了阿四。

阿四忙扶著老媽子,瞧對方衣著雖樸素了些,但衣衫齊整,頭上還彆著跟銀簪子,想來也是富貴人家的老媽子。

“大娘,這官鹽現在什麼行市?”

阿四心下好奇,江淮兩浙地區盛產海鹽,就算是漲,能漲到什麼地步去。

“五百文一斤的鹽,你說是不是要了人命。”

老媽子沒好氣的抱怨道,見眼前這小子懂點禮數,好言說道:“小夥子,看你手上也趁不了幾個錢,能忍就忍了吧。實在開不過去了,也別來這鹽棧……”

老媽子左右瞧了瞧,壓低嗓音道:“現在有不少井戶私煎私賣,才一百文一斤,粒細乾淨,味道也不苦。”

“大娘,既然私鹽便宜,你為何要來這鹽棧受氣?”

阿四瞥了一眼老媽子挎著的籃子,好傢伙,提手都壓得變形,這籃子裡起碼裝了十幾斤鹽。

明知鹽棧的官鹽貴,質量差,不必私鹽價效比高,還跑來鹽棧買鹽,這不是二傻子冤大頭麼。

老媽子頗有些無奈,嘆氣道:“買賣私鹽有違大炎律法,我家小姐要競選良家子,哪能為了這點錢財,而冒不必要的風險,若是傳將出去,豈不壞了小姐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