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入西涼邊境後,任何異族人的出現都開始顯眼起來。遊牧民族的獵人天性,使得他們天然的警惕性高於其他人。所以尾隨著聶長風一干人等的不止是嚴素卿,還有西涼國在邊境部署的斥候,這些人閒時就在草場上放牧生活,戰時便馬背上殺敵。他們密切關注著天佑國馬隊的動向,隨時準備向西涼的兵營報告。

聶長風和眾人騎行在草原上,一直賓士。沒有心思留戀風景,遠處的天際線上,白雲和羊群混雜在一起,分不清是誰在移動。常年在邊塞奔走,他當然知道在西涼國境內遊走可能遭遇到的麻煩,這其中有馬賊、有兵匪,還有西涼國的正規軍。

逗留的越久,被阻擊的風險就越大,就算隊伍中不乏能征慣戰的好手,但自己拖家帶口,一旦遭遇較多的敵人,甚是麻煩。況且身後還有嚴素卿像一頭餓狼般尾隨,隨時可能撲上來猛咬一口。

想到這裡,聶長風不免有些著急,他拿出衣兜裡的羅盤,再次校對了方位,催促著大家折轉方向,向北加快行進。

由鐵芒山向西,進入西涼國玉塔草原,然後折轉向北,貼靠在西涼邊境內,向秦川方向行進,一旦進入八百里秦川,山脈交錯,樹林叢生,幾十人便如沙粒般投入茫茫原野,道路交錯,又有清貧者隊伍的接應,不消說三千鐵騎,便是三萬精兵,也無法追到自己和家人了。

不直接北上,而是繞過邊境,冒著被西涼國邊軍阻截追殺的風險,就是賭博,也可以說是唯一的路線。

如果離開鐵芒山直接北上,在天佑國境內,則一路汜水關統轄下的邊軍軍營,前有圍堵,後有追兵,終究還是被圍堵在路上。

而進入西涼國境內,此舉突然性強,人數少,目標也小,不會引起西涼方面太多的關注,等他們反應過來,自己和家人早已離開,到達秦川了。

而且嚴素卿的三千大軍肯定不敢輕易跨過邊境追殺自己,大軍異動,西涼邊軍肯定會做出反應大批出動,這樣便極易開戰,自己這幾十人便可以輕而易舉的甩掉尾巴。

所以常年征戰、老奸巨猾的嚴素卿在鐵芒山開出條件時,便估計到了聶長風的計劃,並沒有讓三千鐵騎跟來。

畢竟嚴素卿是排兵佈陣的老手,既然他早已算準,難道沒有另行安排嗎?聶長風幾十人行進在草原上,心情卻頗為忐忑。

馬隊越來越快,迎面撲來的風中帶著沙,打在臉上生痛,不知不覺已經狂奔百餘里路程,再往前走一百餘里,便越過西涼邊境,再次進入天佑國,然後便直插秦川。

按照計劃,已經放了一批人質,最後兩人,嚴素卿的兩個兒子,也將在到達秦川時放還。聶長風看了看馬背上被捆縛著的兩人,握著韁繩的手指忍不住動了動,然後緊緊的握緊了拳頭,再次強行按捺住心中的殺意。

畢竟,自己不是嚴素卿,不是蕭萬全,聶雲和那些死去族人的仇一定會報,但不是報在無辜或者是不想關的人身上,快意恩仇可,濫殺無辜不可,否則,不配一個“俠”字。師傅在下山之前,曾反覆叮囑:入世為俗,修行者當不失俠義,不然便成匪成魔。

想起聶雲,聶長風心中便生出悲愴煩亂,仰天嘆息,出神的望著那天邊被風吹散的雲,天色漸漸紅了起來,陽光不再刺眼,有霞光隱現,傍晚將要來臨。

身後,那匹黑馬一直穩穩、緊緊追隨,不急不躁,甩也甩不掉,嚴素卿身披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