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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扭曲成薯幹樣的破布鞋、一件骯髒得分不清是衣裳還是抹布的藍褂子,幾個毛選的紅塑膠皮,裡面鼓鼓囊囊也不知塞些什麼。對著這個顯然不是第一個的掃蕩者,副連長本想喝斥他將東西放下。可看著他懷裡那一堆破爛,終是沒發做,只冷冷地問:“你是這的人嗎?”
“是,是。”婆婆老兒臉上的細碎縐紋深一下淺一下奴顏卑屈地變化著。
“人都哪去了?!”副連長又問。
“下、下地了。”
“你是幹什麼的?”
“我喂牲口,現在也給他們做飯。”
“——你給做飯?”副連長聽不明白他的話,圓起眼睛問。
“是。哦——也不是,原來有兩個做飯的,因為你們要來他們都走了,現在留下的人也不多了,所以就叫我兼給做飯,可他們都自己做著吃,所以——所以——”
“你叫什麼名子?”
“丁二貴。”
“你們這裡有負責人嗎?誰負責?!”
“昨前晌裡場部來過人,叫巴庫倫領著給你們騰了房子,說你們馬上就來,等你們來了就沒他的事了。”
“這會他在哪?”
“嗯,嗯——”
“他在哪?去找他來!”
“他,他去雞脖灘了,離這三十多里呢。”
“你們現在還剩多少人?”
“二十來號。”
“去,你先去給我們找些吃的東西!”
婆婆老兒沒有領著大家去伙房,而是朝著你們的來路奔了北,在光溜溜的打麥場北邊,有一排獨立的平房。顯然是分場的庫房或馬廄,因為房前的空地上停著三套大車。
婆婆老兒拉開了最南頭的一間屋門,裡面一盤土灶,一隻水缸,一塊碎磚頭支起的髒案板上扔著些七零八碎的炊具。只一眼,幾個人就看出這頓飯沒戲。在婆婆老兒轉東摸西的找傢伙的時候,你們轉身出來,想看看其它的房間。緊挨著的是一間大屋,雙開的木頭門敞著,嗡嗡的蒼蠅自由自在的飛進飛出;這一隻那一隻的臉盆,地雷似的擺在地上,有的裡面還盛著髒水,搞得滿地溼溼和和;破鞋爛襪飯盒碗筷,鋤頭鐵鍬鐮刀鎬把,等等亂七八糟的物件東丟西放;各式各樣的床鋪橫七豎八,有帶前後幫的小木床,也有兩條長凳支起的鋪板,還有的乾脆是用磚頭垛起的,上面的被褥油膩乎乎骯髒不堪。有一點到是大體一致,即那骯髒不堪的鋪蓋都是團成卷兒的,於其說是為了防塵,到不如說是懶惰。像是還嫌這屋不夠亂,各個床上面吊起的蚊帳以及或掛或搭的背心褲頭等衣物,就如倉房裡的蛛網般醃(月贊)。
“豬窩!——”
副連長罵一句退出來。再往北,還有一間屋,可門上著鎖。這屋的北面是用荊芭接出去的馬棚,敞口的一面攔了一溜食槽,卻沒有牲口,只有滿地的牛屎馬糞和嗡嗡的蒼蠅。轉一圈回來,婆婆老兒已拖出半口袋棒子麵,往一個雖用水涮過可還是漬不豁豁的盆子裡倒出了半下子。副連長衝你擺了一下手,你忙過去攔住了婆婆老兒。接過了面口袋問:“做什麼?連點菜都沒有嗎?”
“有是有哩,可那咱是不敢動的。”婆婆老兒離了面袋站起身來回道。
“什麼?有什麼不敢動?”旁邊的副連長追問。
婆婆老兒攤著兩隻手說:“這裡現在已經散攤子哩,自打聽說兵團要來,大部分人都走哩,剩下的都是些沒家沒業的,一天價沒事就是鼓搗著吃,好東西他們都佔去哩。”
除了副連長几個人都納悶,這是個什麼破農場啊?
一行人沒敢讓這位醃髒的婆婆老伺候,自己動手煮了一鍋糊糊粥。正吃著,一匹棗紅馬馱著一個人噠噠一溜小跑的打南面過來。婆婆老嘟囔一聲“巴庫倫回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