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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回家一次,每次回來都把拿命換來的辛苦錢交給他,一再地囑咐:好好照顧你爹。他望著母親過早佝僂的背影想,他不要一輩子,都象可憐又可悲的母親一樣困在這窮山惡水。蘭祥和終於病倒了,一聲咳的比一聲撕心裂肺,但蘭宇凡就靜靜地在旁看著這個不住蠕動著的男人一口一口地咯血,而不給他端來一點藥。他父親嚥氣的時候,眼都還是不甘心地睜大著,蜷縮著手指牢牢地糾住蘭宇凡褪色的衣襬,似乎還忘不了那他永遠回不去的十丈軟紅和金粉繁華。“放心。你辦不到的,我來替你辦。”他還記的當時的自己,是這樣說的,而後斷然摔開了蘭祥和的手——那一年,他十四歲。他陪著哭到暈死過去的母親把那個男人草草下葬,而後,機會來了,一家大地產商忽然看中了他們村的自然生態,要買下週圍近百頃的土地,承包給建築商,蓋生態別墅,那時給的價格在90年代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
然而母親不願意,她死也不把埋葬著蘭祥和的地和自己的祖屋交出去,與她而言,這就是她的天與地。當時作為承建商的馮嘉富幾乎是天天來勸逼母親賣地,可就連蘭宇凡也無法說服母親,沒有多久,他母親從水庫上失足摔了下來,抬回來沒兩天就死了,出殯那天馮嘉富也來了送上一大筆弔唁金,不費吹灰之力讓蘭宇凡在合同上籤了字,而後,他問這個已經舉目無親的男孩願意不願意跟他進城。那時候蘭宇凡幾乎是感激著這個救他出苦海的“大善人”,就連他壓上他的身體的時候,他也沒有做任何反抗,他只是覺得噁心,男人和男人之間,為什麼也要做這樣的事。當然,馮嘉富只是玩玩而已,他最愛的還是他數不清的情婦們,他只是對那具青澀的性徵不明的身體起了一時的情慾。當蘭宇凡逐漸發育成熟,馮嘉富就斷了他一切的經濟援助,他好不容易能上學能過上正常人的日子,卻在一瞬間又打回原形,他在走投無路的時候,碰上了韶正初。他想,他真的該感謝這個男人,是他告訴他他母親的死不是失足,而是馮嘉富為爭地而僱人趁亂將她推下水庫,而他居然還感謝了這個禽獸整整三年!
扯了扯襯衫的領子,蘭宇凡覺得久違地胸悶,幸好。。。這個仇,他終於報了,象切割冷凍肉一般逐漸地,逐漸地把他的頭鋸下,他甚至拎起頭顱來細細地觀察著他怒張的雙眼和長吐的舌頭——他從此再不能偽善了,再不能害人了,你看,多好?
對不起他的都該死。蘭詳和該死,馮嘉富該死,蘭雲若。。。也該死。他至今還記得當年韶正初給他看的那張照片,他與一個少年並肩站著,“這是我的兒子。”韶正初笑著,第一次沒有平日裡那樣懾人的表情,“可是已經好多年不見了。”
如果他有個父親,應該也會這樣思念著他吧。“為什麼?”他問。
“因為他愛上了一個人,而不想要我這個父親了。”韶正初還是那樣笑著,眼神中卻是兇光畢露,“這個人,你應該認識一下。”
蘭宇凡幾乎在一瞬間以為父親活過來了,那個俊秀非常的男人幾乎就是當年父親的翻版,他頓時明白了,這個人,就是他十七年不曾謀面的哥哥——蘭雲若。與他的父親一樣懦弱而沒有擔當,只會躲在美國逃避責任的沒用男人。
男人愛上男人,是一件多麼噁心骯髒的事啊?宇凡,你是好孩子,你一定也這麼覺得是嗎?
他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那麼,你能幫我一個忙嗎?”這一次,韶正初不笑了。
蘭宇凡幾乎沒有猶豫地答應下來。對不起他的人,都該死。
數天之後,他最後一個血親,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個世界,然而那一刻,他卻是無比滿足——你曾經比我幸福又如何呢?最後贏的,只有我。
而後,他才開始將目標慢慢地鎖定馮嘉富——
沉浸在回憶中的蘭宇凡一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