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尚遠耳朵裡只剩下霍松庭逐漸微弱的呼吸聲。

背後感觸的體溫漸漸冰冷。

霍松庭的瞳孔擴散。

呼吸停止。

他直到死前也沒閉上眼睛。

秦尚遠低頭。

霍松庭的血淋淋的手裡,也依舊緊緊攥著那顆破碎的心臟。

秦尚遠將霍松庭放在了柱子後面,替他合上了雙眼。

回頭看了眼樓下,學生會和約束局的武力小隊早就將整座崑崙館圍得水洩不通。

每個人的手上提著各種封印物和冷熱武器,蓄勢待發。

看到秦尚遠探出了頭,樓下的每個人先是一愣,緊張的神情就漸漸放鬆了下來。

秦尚遠伸手,作了個“危險解除”的手勢。

見到為首的是竹夜青教授,他順手就從身後抽出了新月權杖,拋到了她懷裡。

竹夜青接住沉重的權杖,她先是低頭一愣,再抬頭時,秦尚遠已經消失不見了。

長廊裡。

秦尚遠理了理衣襟,擦去袍子上的血跡。

反覆調整了幾次微笑,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奶奶好。”秦尚遠說。

正拉著兩個姑娘閒聊的老人愣了下,隨即不好意思地笑笑。

“唉喲,今天你們這麼忙,怎麼都來管我這個老婆子,怪不好意思的。”

老人拉住秦尚遠的手,掌心傳來的溫暖和粗糙,讓秦尚遠想起了夏守。

“你就是松庭說的那個好朋友,紀東歌吧?”老人呵呵笑著問。

三人面面相覷。

但秦尚遠反應很快。

“對,我跟霍松庭是鐵哥們。”

“唉喲,小夥子真是!”老太太更開心了,“松庭一直跟我說啊,你成績又好長得又帥,今天看到真是一表人才!”

秦尚遠一時恍惚。

原來在霍松庭嘴裡,紀東歌一直是他的好朋友。

或許他對紀東歌的嫉妒……是一種欣賞吧。

只是他不願意承認而已。

“一定要跟松庭好好相處啊。”

老太太語重心長地說。

“松庭這孩子呢有時候性子拗,不願意認錯誤,老太婆我在這裡替他跟你們道歉……”

“沒關係的奶奶,我們知道,您就放心吧。”

秦尚遠搖了搖頭,拉著老人的手。

“不過今天早上,松庭他臨時被派去了別的轄區,一時半會兒應該是聯絡不上您了。”

此話一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也只有在場的莎夏和玉靈知道。

一臉擔憂地看向秦尚遠。

老太太臉上縱深的溝壑忽然淺了,彎月眼睛裡有了些渾濁。

但她旋即擦去眼角的濁淚,笑起來,臉上的溝壑又深了不少。

“好啊好啊,那孩子也不小了,是該受些歷練。”

老太太雖然這麼說,但語氣裡的擔憂和不捨卻藏不住。

“奶奶,霍松庭他,”秦尚遠舔了舔乾涸的嘴唇,“他臨走前,讓我告訴你……”

老太太臉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害,這臭小子,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跟老太婆說的?”

“還跟小時候一樣,想吃糖葫蘆都不好意思說,給你們看笑話了。”

“他說……他愛你。”

老太太愣住,臉上的神色凝固了。

兩行濁淚崎嶇地滑落。

“這傻孩子,老太婆當然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