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尚遠和馬爾科姆一同陷入了沉默。

秦尚遠拿過那封信紙翻過背面。

上面記滿了人名,粗略數下來,一共有百來人。

但只有總局的,應該是瑪格麗特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不過只要把這些人抓起來,應該就能順藤摸瓜查到別的轄區。

媽的,這些邪教怎麼天天想著往約束局裡塞人?

氤氳的月光將忽然引起了秦尚遠的注意。

他扭頭,一隻銀色的天平在沉默的馬爾科姆面前緩緩凝聚成型。

秦尚遠愣了下:“這不對吧?我做什麼了你又要審我?”

馬爾科姆沒有說話,只是望了一眼窗外的月色。

“月神在上……”

他喃喃著,堅毅的臉龐逐漸變得猙獰多毛,犬齒生長。

綠瞳收縮,指爪中的月光凝聚為鋒利的彎弧。

秦尚遠不知道這狼人忽然發什麼瘋,拔腿就想跑,可只聽見背後傳來一聲利落的穿刺聲。

秦尚遠怔怔地回頭。

月光彎弧貫穿了馬爾科姆的胸膛,他微皺著眉頭,從自己胸膛裡掏出一顆跳動著的心臟。

將它和一隻破碎的羽毛一起放在天平的兩端。

秦尚遠徹底愣了。

馬爾科姆,在自己審判自己!

可為什麼……

秦尚遠來不及想,目光緊張地落在正在擺動的天平上。

馬爾科姆認為自己有罪麼?

那如果判處有罪,這一次的懲罰,又會是什麼呢?

瑪阿特的天平,用來審判靈魂中的罪惡與不安。

如果心臟比羽毛更重,那就說明這顆心有罪。

馬爾科姆注視著天平,腦海中迴響著瑪格麗特的聲音。

那信上的字句,就像是那個女孩逐字逐句念出來的一樣。

“這麼久以來,為什麼您從未回應過我的情感?”

“您真的從未心動過麼?是我沒有魅力麼?還是我不夠可愛?”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否也藏在您的記憶深處呢?”

他從未心動過麼?

那頭柔軟的金髮,那對海藍色的眸子。

一切都如同命運一般巧合地,和他記憶深處的那個女孩重合在一起。

花田中向他傾訴的,其實一直都是瑪格麗特啊。

一百年過去,伊琺的模樣在他腦海裡,早已經像是消磁的硬碟那樣變得模糊了。

模糊得……就像是溫柔的月光一樣。

可如果他真的對瑪格麗特有那麼一瞬間的心動。

那他就是犯罪了吧?

都是因為他在那片月下的玫瑰花田中的沉迷和猶豫,才讓麥格雷特有時間窺知到新月權杖的情報。

既然犯罪了,那就一定要接受懲罰。

對別人如此,對自己亦如此。

心臟越過了平衡,落在了更重的那一側。

公義天權判處他……

有罪。

那一刻,他真的心動了。

“我草……”旁觀的秦尚遠呼吸驟然變得急促,“馬爾科姆,你最好別是被自己契約殺死的第一個人。”

公義天權的懲罰,恐怕連摩洛克都逃不過。

馬爾科姆凝視著天平,綠色的狼瞳釋然地、緩緩放大。

無論是什麼樣的懲罰,他都接受。

對別人如此,對自己亦如此。

天平之上驟然泛起一陣皎潔的月光。

嘩啦啦——

齒輪響動。

馬爾科姆閉上雙眼。

秦尚遠屏住呼吸。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