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側從來沒有別人,她也不曾進駐過任何人的心。

唯有這一刻的無援無助,她方看得真切,原來他有那樣深沉的情意,可是這份情意卻不是她的,從來就不是她的。

言溥博把項庭秀抱起匆匆往內廳奔去,鼓樂早就停了,眾人均是大驚失色,有的去請大夫,有的跟上前去照應,有的不知所措,庭院之中已然亂作了一團。

項庭真的心漸次地一點一點地冷卻下去,直至她再也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暖,只餘寒涼徹骨。

放眼滿院的錦繡吉慶,紅豔豔地刺痛了她的雙眸,分明是暖陽如煦,她卻覺遍體生寒,十指如冰。

那麼多人都追隨言溥博去了,只有項雲楊靜靜來到她身側,面帶惻隱道:“可還記得我當日所說的,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項庭真慘淡一笑,眼中的沉痛卻如冰封的寒潮,無以釋放。她慢慢地抬起手,只不過是這般簡單的動作,便如是使出了千斤之力,顫抖的兩手觸碰到頭上華貴逼人的鳳冠,指尖又是一陣生涼。她用力間心頭的痛楚亦隨之加重了,脫下鳳冠的那一刻,眼前再沒有了珠翠環繞,然而視線卻還是那樣的模糊,那樣的看不真切前路,看不真切人心。

第九十四章 不如歸去

她將鳳冠重重擲地,又將身上的霞帔解下,棄於地上。太陽的光影融融地投落在那被棄如敝屣的榮華裝飾之上,金光閃耀的九翬四鳳,本該是展翅凌霄的鳳凰于飛,是她錦繡良緣的見證,然而心錯了,神錯了,就連她的這個人也是錯的。華彩奢糜的鳳凰于飛,註定只是浪蕩浮夢一場。

她轉過身去,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下離開了這個喜樂盈門的華庭大院,獨自往府門外走去。任何人的呼聲都不能讓她留步,此地已經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教她如何還能泰然處之?不如歸去。

腳步蹣跚地走出項府,眼前一陣發黑,頭頂的是豔陽高照,她卻迷失了心神,天大地大,不知何處是歸宿?

腳下一個踉蹌,眼看她就要跌落於臺階之下,身後有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穩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她迷茫地回頭看去,還是他,還是聞意遠,每一次她的狼狽,她的失敗,她的手足無措,她的絕望,都會有他的及時出現。然而,此時的她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更是無心報以感激之情,她茫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便甩開了他的手,踽踽獨行。

“你想去哪裡?”他緊隨在她身後,“我陪著你。”

她盲無目的地往前走了一段,方停下了腳步,道:“我想去一個地方,你送我一程。”

那個地方,是花樹玉池,那個承載她所有希望的地方。

坐上了他的馬車,一路前行。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察覺他為何不必問她,便曉得如何前進。

馬車顛簸,碰撞的是她壓抑於心的哀痛。這一路,是她這一生最為美好的回憶,懷揣著對他的想念,懷揣著對他的擔憂,懷揣著對他的不離不棄,每一次,都滿懷期待,希望那一端的他早已守候在此,只要能聽一聽他的聲音,便已滿足於心的微小希望,只要他平安,她什麼都可以捨棄的希望。

那段日子,便是這些希望組成了她的歡欣喜樂,曾經以為,這是他與她之間最為珍貴的過去。

她眼眶一熱,淚水再遏制不住地往下傾洩,一滴一滴地落在正紅色金華鴛鴦石榴紋紫羅緞織錦廣袖上,她險些就要忘記了,她這遍身的流華溢彩便是她希望的終結,夢起夢滅,原非她可把握。

終於到達了,她才下得馬車,還未及往裡走,便失聲痛哭了起來。

聞意遠來到她跟前,心疼有加:“好好哭一場,一切都會過去。”

項庭真沒有勇氣再往前走,跪坐在地上,並蒂荷花留仙裙散開一地,裙邊星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