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他會了解所有事情,也用不著解釋。

“孩兒謹遵教誨,不辱崔氏聲名。”

崔祈想起她的事蹟,倒也挑不出錯來,只是……

“你去招惹那個凌不疑了?”

崔琢瞪大眼睛,“當然不會,我起初借他有用,沒想到他竟然……”

崔祈打眼看了一眼女兒的姿容。

完美繼承他和夫人的優點,沒辦法。

“你早該考慮到這些,他身份特殊,麻煩的很。陛下給我去了書信,有意促成你們二人婚事。”

一州州牧自然不可隨意離開所在,而州牧通常幾年入都城一次述職。

原本崔祈今年不該來,只是文帝總不能直接說我是要和你做親家。

所以又幹脆把他加到了入都城述職的名目裡。

崔祈面容有些凝重,“我明日進宮,會拒了這事,但是你的婚事不可再拖,遲則生變。”

崔琢低下頭,沒有說話。

“你今夜就在這裡,把這些全都看完,挑出幾家合適的來,先把婚定下。”

崔祈一指身後滿滿三個書箱,“你到都城這些日子,來帖越發的多,你阿母挑煩了,乾脆讓我全帶到都城。

你自己看著辦,該選什麼樣的,不用我再說一遍。”

……

崔琢脫下有些水氣的外披,坐到案桌前。

一室寂靜,唯有燭火跳躍。

早晚都有這一日。

她拿起一份竹卷。

吳郡陸氏子,年十八,儀表堂堂……

去他的凌不疑!

本來還能再拖三五年,要不是他突然發什麼瘋,自己哪用現在就訂婚……

冷靜冷靜。

崔琢又拿起一份。

潁川荀氏子,年二十,好古文……

不對勁。

崔琢連看了幾個,弘農,太原,會稽……

全都是各地世家子。

崔琢換了一個書箱。

好嘛,這些是高門官宦子弟。

再換一個。

很好,到了寒門新貴人家。

崔琢看著眼前分門別類的三個書箱,忽然笑起來。

都說一家女百家求,但是哪怕是公主,恐怕都沒這麼自由的選擇過。

一直都是這樣。

實在生不出任何埋怨來。

畢竟已經相當自由了。

而且能經過初篩,放到她眼前的這些,必然都是人品相貌合格的。

不是家中幼次,便是旁系所出,入贅之後,一切都會以他們崔氏為重。

崔琢懶得再挑,揀了每個書箱最上面的兩個,放到案桌上。

這六個本就是他們最中意不是嗎。

崔琢躺倒在席上,拉上外披做被子。

訂了婚就能回白羽營了吧……不對,還有太子的事情……該問問阿父的……

她緩緩睜開眼。

為什麼會想到他呢。

根本就不在考慮範圍內啊,是那種連初選都過不了的……

可是,她無法想象與一個不熟悉的人綁在一起,榮辱與共。

平時府裡多一個不順眼的擺件她都要立馬換掉,若是真定下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難道能隨便絕婚再換嗎?

……她是喜歡的嗎?

看到他揚起的嘴角,人群中自動鎖定的目光,湊到一起就開心?

這就是喜歡?

崔琢皺起眉頭。

可是,下棋論書,就是討論事務,這就是朋友盟友該做的事啊。

喜歡不應該談情說愛,卿卿我我,恨不得一刻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