趔趄,一張沾了泥濘的臉無甚血色,雙唇更是緊閉。

他現在頭昏腦脹、渾身乏力,已經快邁不開腳步了。不過怕被打,也只能深吸一口氣,爬起身站起來。

曾永忠繼續由著馬走,他剛站穩就又被拉著不得不走。

郊外沒有修道,路途蜿蜒崎嶇,甚是難走。

不過沒讓林知走太久,因為下雨了。果然老天是公平的,不會總讓他一個人遭受厄運。

雨淅淅瀝瀝地下,曾永忠頻頻後望,都只見一個瘦削的少年低著頭艱難地被綁縛在馬後,被牽著走。

白衣泛著涼意,被束縛住的雙手沾滿了塵土,林知的唇瓣越來越白,因著脫力腦子也泛起了眩暈感。

不多時,曾永忠就忍不住駕著馬緩緩踱步到他跟前,然後翻身下馬,道,“上馬。”

林知抿著嘴,面無表情地照做。

縛手之繩未解,又耗了那麼多力氣,他試了幾次都上不去,最後是曾永忠扶著他的腰臀將他推上去的。

雨勢漸大,曾永忠也急忙上馬,雙手繞過林知身旁,抓住韁繩,驅使馬前進,“駕,駕。”

林知搖搖欲墜,渾身快使不上勁兒了,馬一跑動,他就不由得往後靠。可身後是陰沉著臉的曾永忠,林知不敢靠太近,竭力地想遠離他。

但因著是在馬上,林知的一切避退都是徒勞的。

曾永忠貼在他耳旁,嗓音渾厚地說,“靠著我。”

兩人同騎一匹馬,曾永忠駕著馬迅疾如風。

馬上,曾永忠結結實實地將林知摟在懷裡。

身後這個人有多厲害他是知道的,文臣讚賞、武將敬佩,若是以前,林知也是敬重他的。但現在,他無法全心全意地信任他,反而對於他的靠近只想逃離。

他覺得這夾雜著無力的卑微的安全感,終會過去的,正如那受人簇擁奉承的過去,正在慢慢消逝那樣。

這城外有一座破廟,荒廢已久,他們不回城,現下要躲風雨,只有這處可去。

這廟有正偏二殿,又因地處偏僻,廟裡許多東西都還在,就是破舊了些。

曾永忠把馬趕進了偏殿,看著站在一旁的林知,朝他招了招手,“過來,我給你解開。”

給林知解著繩子時,本想再警告他幾句,讓他別動不動就逃跑,可看到他皓腕上被勒出的紅痕還冒著血珠時,曾永忠還是閉上了嘴巴。

林知似乎消瘦得厲害,那手腕纖細脆弱得可憐,彷彿握著的力道重一些就能折斷一樣。

他靜靜地站著,曾永忠也沒有說話,給他解了繩子後就帶著他進了正殿。

殿裡頭一個角落有生過火的灰燼堆,旁邊還有些柴火。

曾永忠看了一眼,就走過去生火,“今夜先將就一下。”

他常在外露宿,生火極利索。

乾柴遇上零星火點,不一會兒就燒得旺起來。

林知過去火堆旁坐著,曾永忠四處看看,然後扯了簾子圍在林知身後,將他們坐的那個角落隔開來。

做完後,他才重新坐回去。